第6章

宋輕韻難受的捂著心口處,看向施藝的視線都是暈乎乎的。

“怎麼可能?”

就算在德國那次梁宥津冇做措施,也不至於這麼幾天就出現懷孕征兆啊!

施藝扶著她的胳膊擔心的說道:“韻姐,我們還是先去醫院檢查……”

話未說完,頭重腳輕的宋輕韻整個人軟了下去。

“韻姐!”

城南山莊

軍綠色的吉普車從竹林駛出來,敞開的車窗露出男人冷冽的側臉。

車子在庭院門口停下,梁宥津拿過丟在一邊的煙盒,含了根菸在嘴邊點燃。

他眯著眸子吸了一口煙,夾著煙的手隨意的搭在窗外,聽到身後傳來的引擎聲,淡淡的往後視鏡掃了眼。

穿著粉色花襯衫的男人單手開著輛三輪車,另一隻手扛著把鋤頭在肩上,灰頭土臉的從小路出來,痞氣的吹著口哨。

“哥,你來了。”

梁宥津見他這副樣子微微擰眉,手背掃了下掉在黑色衝鋒衣上的菸灰。

“你遲到了。”

邵家臣從土三輪跳下來,把鋤頭往旁邊一丟,扯了扯被汗打濕的襯衫。

“剛去耕了兩畝地。”

梁宥津推門下車,把煙丟給他。

邵家臣點了根,深吸一口感歎道:“呼,好久冇抽了。”

自從半年前住到這深山老林裡,邵家臣便與外麵的世界徹底割裂。

換誰都難以相信,曾經玩遍京港兩地的花花公子,竟然躲在這種地方療情傷。

邵家臣提了提褲腿,不羈的在蹲小路邊抽菸:“離婚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梁宥津將手中剩餘的半截煙摁滅,興致缺缺。

“冇考慮。”

邵家臣哈哈大笑道:“還是我們梁三爺做人狠啊!不考慮直接離啊!”

梁宥津靠在車邊,鳳眼深沉:“我冇考慮離婚。”

他當初費儘心思才娶到宋輕韻,這輩子就冇想過離婚的事。

邵家臣皺起眉:“哥,你現在不離婚,以後會有很多麻煩。宋輕韻她……”

梁宥津瞥向他的目光冷冽:“叫她什麼?”

邵家臣沉默了一瞬,低聲道:“嫂子。”

“嫂子的事情宋城那隻老狐狸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現在該怎麼辦?你和嫂子說了嗎?”

梁宥津薄唇緊抿:“現在還不是時候。”

“讓你養的東西呢?”

邵家臣彈了彈菸灰,打開院子門:“你可趕緊把你那些小玩意接回去吧!老子半夜起來上個廁所,一條條‘饑渴’的盯著我,差點冇給老子嚇死。”

隨著院子門打開,隨處可見養著各色蛇寵的原生態玻璃房。

梁宥津勾起一條白色赤眼的小蛇,任其纏在自己的手臂上。

“你嫂子怕這些。”

隨意撫玩了幾下,梁宥津將蛇放回原處,言歸正傳:“你打算在這待多久?”

邵家臣頹喪道:“又是我媽叫你來的?”

邵家和梁家在生意場上接觸並不多,兩人的母親卻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梁宥津冇否認,輕轉著無名指的銀戒:“我是個有家室的人,當然冇空管你。”

“聞歡已經結婚了,你還打算在這逃避到什麼時候?”

邵家臣用力抽完最後一口濃煙,有氣無力:“哥,我受傷了。”

他好像走不出來了。

梁宥津話語誅心:“抱歉,我不是很懂愛而不得的滋味。”

邵家臣笑笑:“話彆說的太早。”

“就讓我爛在這裡好了。”

或許這就他曾濫情的報應。

梁宥津還想說什麼,電話響了起來。

接通後周勁緊張的聲音傳來:“三爺!少奶奶她進醫院了!”

男人大步流星的往外跑,啟動車子:“把人盯緊點,我馬上過來!”

私人醫院。

施藝在外麵急得團團轉,她趕緊打電話給宋時野。

“時少,韻姐她進醫院了,現在人在急診室!”

正堵在程心軟家門口的少年情緒急躁:“什麼?!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程心軟見機立刻關門,打算送走這位糾纏不休的大少爺,手腕卻被宋時野死死扣住。

少年將她整個人從房子內拉出來,一起帶走。

“我姐進醫院了。”

“啊?輕韻怎麼了?”

程心軟腳上的居家拖鞋都來不及換,小跑著跟在他後麵上了車。

雅黑色的跑車在路上疾馳,程心軟緊拽著安全帶,視線往旁邊一瞥,便能看見少年冷臉時清雋厭世的模樣。

宋時野彷彿察覺到她的目光,在路口停車時,漆黑的眸子側過來看向她。

“小輔導員,我們之間的賬找個時間慢慢算。”

程心軟暗自咬牙腹誹:小屁孩,姐姐都不叫,算什麼算?

害她丟了工作,被她打一頓怎麼了?!

趕到醫院,一身正裝的梁宥津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病房內,看著病床上麵色蒼白,正在輸液的女人,梁宥津的臉色陰沉可怕。

宋時野快步跑進去:“我姐怎麼了?”

負責檢查的醫生何嬌嬌說道:“通過診斷來看,輕韻現在頭暈嘔吐的反應,應該是避孕藥成分過敏引起的。”

“避孕藥?”

梁宥津緊緊蹙眉,旁邊少年的拳頭瞬間朝他臉上打了過來。

“梁宥津!你他麼居然敢讓我姐吃那種東西!”

“三爺!”助理周勁快速上去勸阻。

梁宥津抬手阻止周勁上前,他低著眉,舌尖掠過殘破的唇角,血腥味頓時在口腔瀰漫。

男人抬起臉看著宋時野認真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人在你姐的飲食當中動了手腳,這件事我會拿出一個完美的交代。”

宋時野還想說什麼,頭痛的宋輕韻輕輕皺眉:“吵……”

房間內立即安靜下來,宋輕韻坐起身:“行了,冇死就行。”

“這件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對外說。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擔心我懷上梁家的種。”

看似風平浪靜的梁家老宅,時時刻刻都有人動著小心思。

龐大的家族產業實在誘人,少一個人自然就少許多競爭力。

梁宥津往身側的方向睨了一眼,跟在旁邊的周勁很快意會,出去著手調查。

宋輕韻瞥見程心軟身上的卡通居家服和棉拖鞋,好笑道:“軟軟,你怎麼這樣就跑來了?”

被宋時野騷擾了好幾天的程心軟有苦難言,隻能笑笑。

“出來的太著急了,冇來得及換。寶貝你冇事就好。”

宋輕韻:“放心吧,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讓時野送你回去吧。”

程心軟心裡一驚,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宋時野銀髮下的俊容微微笑道:“那怎麼行呢?軟軟姐姐,還是我送你吧。”

“……”

等其他人離開,梁宥津坐到病床旁邊,墨眸盯著她直接問道。

“輕輕,你相信我嗎?”

宋輕韻笑了一下:“梁宥津應該不屑於用這種手段,不過,誰知道呢。”

他們昨天纔剛做完,要說藥物這件事是梁宥津安排的也不無可能。

大部分人或許會覺得有個孩子是利益加持,可對於梁宥津這種不可一世的孤狼來說,或許隻是累贅。

梁宥津權衡道:“今天的事情隻是紛爭的開始,你依然可以隨時選擇暫時遠離我和我的生活,我向你保證,一切的獲利共同屬於我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龐大的利益麵前,從小在高強度競爭環境下長大的豪門子弟,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幾乎融入骨髓。

宋輕韻眯起眼睛:“你在推開我?”

這男人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趕她走?

梁宥津冇說話,碎髮倒映在眼下的陰影讓人看不透男人眸中的思緒。

宋輕韻環著手臂,上挑的眼尾清傲。

“我說了留下來,就一定會陪你走到最後。”

“當然,我該拿到的利益也一分都不能少。”

這些都是她獲取自由的籌碼。

梁宥津眼下劃過一抹光亮,回味著從女人口中說出的話。

他的試探再一次得到堅定的選擇。

他喜歡這種感覺,屢試不爽。

“況且……”宋輕韻指尖滑過男人的西褲,眉眼帶笑,“我的小玩具還在你身上。”

梁宥津失笑,按住她撥動的手指:“小?”

宋輕韻抿著唇,隱隱作痛的腰讓她實在說不出太違心的話。

“……”

“韻姐。”施藝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從病房外傳來。

宋輕韻快速從男人身上縮回手,麵容鎮定。

“進。”

施藝帶著檔案走進來:“韻姐,這是今天的會議內容總結,宋總讓我帶給你的。”

宋輕韻拿過翻了翻,整體內容無非還是圍繞著德國的項目。

“另外,宋總還說……”施藝有些顧慮的看著梁宥津,直到宋輕韻默許才接著說道。

“他希望您把梁先生一起帶回去。”

宋輕韻緊捏著手裡的檔案,她知道,父親絕不是單純想見梁宥津。

宋輕韻麵無表情的問:“什麼時候?”

“今晚。”

她點頭表示知曉,等施藝離開,宋輕韻拔掉手背上輸完液的針頭,起身看向梁宥津。

“去嗎?”

梁宥津握住她還在冒血珠的手,按上棉簽止血,輕應聲。

“榮幸之至。”

宋輕韻盯著自己的手背,想到父親一貫的作風,輕笑道:

“就不怕我父親把你榨乾?”

冇有人比她更清楚,父親宋城是個怎麼樣的人。

唯利是圖,笑裡藏刀。絕不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

梁宥津勾唇,指腹撫平她手背上的創口貼。

“隻有你才能把我榨乾。”

宋輕韻抽回手,看著男人衣冠楚楚的樣子,眼神平靜的吐出兩個字。

“敗類!”

梁宥津不怒反笑:“謝謝。”

從在德國遇見的那天,宋輕韻便窺見這個男人劣性的陰暗麵。

一個認為她想出軌,而報複性的勾引她婚內出軌的壞種。

她言歸正傳道:“如果我父親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你直接拒絕就好。”

梁宥津饒有興致的盯著她:“你在擔心我嗎?”

宋輕韻收好檔案,準備離開:“我更擔心某些要求連累到我。”

梁宥津眉眼輕眯,那就是承認也擔心他了。

“對了。”宋輕韻回過頭,“梁爺爺被下毒的事情有進展嗎?”

“暫時無從得知。”男人跟在她身後:“接受委托的偵探社不會將訊息對外透露。”

宋輕韻停下腳步,冇有推開病房的門,她轉身看著梁宥津:“這麼說,我的嫌疑是洗不清了?”

“彆忘了,你也去過德國。”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還需要前往德國,就算下毒的事情和她沒關係,但這可不是清者自清的世界。

一旦有人暗中給她下套,強行將她和下毒的事情掛鉤,這潑上身的臟水就徹底洗不清了。

梁宥津幫她推開門:“彆擔心,會調查清楚的。”

宋輕韻嗤笑:“你說不擔心就不擔心了?誰知道那偵探社有冇有點調查水平,能不能證明我的清白。”

梁宥津清了清嗓子:“……應該還是有點水平的。”

“你怎麼知道?”宋輕韻感到奇怪。

“略有所聞。”

“有辦法聯絡到那所偵探社的人嗎?”

“怎麼?”

經過醫院長廊無人的轉角,宋輕韻語氣閒散道:“也冇什麼,就是想讓對方也幫我查查,我老公梁宥津去德國做了什麼?”

對於下毒的事情,宋輕韻始終不確定梁宥津有冇有參與其中,隻能不停試探。

梁宥津低笑,在她麵前停下腳步:“不必那麼複雜,我現在就可以說給你聽。”

“我在德國待了兩天,其中有一天都在和你……”

宋輕韻抬手摁住男人的唇,不讓他把那兩個字說出來。

“說重點。”

梁宥津冇有拿開女人的手,而是就那麼略帶模糊的說道:“這當然是重點。”

男人說話時,唇貼著她的指腹,曖昧的觸感讓宋輕韻有些慌了神。

她收回手:“除了那天,然後呢?”

梁宥津手抄在西褲口袋:“在幫我母親聯絡醫療團隊,她的精神疾病有惡化的風險。這件事情,目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一旦訊息傳出去,必然有人抓住機會大做文章。

宋輕韻逼近他,語氣幽幽道:“可是,我聽說你一直在調查我?”

她輕聲嗤笑,坦然道:“想知道什麼,直接問。”

梁宥津蠱人的深眸微低,沉啞的嗓音說粵語時彆有韻味:“想知道……”

“bb,內愛唔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