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封府官廨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鬨的群眾。

他們見曹斌被押進開封府大堂,頓時興奮起來。

“曹斌要完了!”

“他活該,這草包不學無術,仗著祖上功勳,整日花天酒地,欺男霸女,這次終於犯到了包大人手上!”

......

曹斌見三口鋥明刷亮的鍘刀擺在堂前,頓時腿都軟了。

“威武!”

兩旁的站班衙役齊聲敲動水火棍,將個大堂震懾地鴉雀無聲。

明鏡高懸牌匾之下,端坐一位麵色漆黑,額生月牙,滿是冷肅的官員。

包拯,包青天!

見到此人,曹斌腦子裡瞬間出現了這個名字。

若是後世,恐怕他會趕上前去,讓包拯給自己簽個名字,好生崇拜。

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卻隻覺得頭皮發麻,這分明是自己的催命閻羅啊。

就是不知道,自己會用虎頭鍘,還是狗頭鍘。

包拯拍下驚堂木,冷喝道:

“下方人犯可是曹斌?”

曹斌被這中氣十足的冷喝嚇得一哆嗦,忙跪倒在地:

“草民曹斌拜見包大人。”

此時,他可不敢弄點幺蛾子出來,而且他還冇有正式繼承爵位,正好可以扮弱。

包青天麵前,權貴可不占優勢。

包拯見曹斌老老實實,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二月初二,前日龍津橋夜市中,你強搶民女,指使家丁打死該女未婚夫,你可承認?”

曹斌聞言,腦子嗡嗡作響,忙喊道:

“冤枉啊,包大人,我冇有打死人命!”

此時,他雖然滿腦子恐懼,但也不願意放棄剛剛掙回的小命。

就算要死,也要掙紮掙紮。

包拯見他喊冤,麵色威嚴道:“公堂之上休得喧嘩,來人啊,讓他看看證人證詞。”

曹斌拿到卷宗之後,連忙翻看起來。

這案子極為簡單。

就是曹斌見色起意,在夜市遊逛之時,看到一個美女後起了歹心,想要邀請人家看燈論詩。

美女的未婚夫從中阻攔,被曹斌家丁爛打了一頓,抬回家後不久,就咳血而亡了。

這其中有旁觀者的證詞,還有忠靖侯府家丁的證詞,最重要的問題是,被搶的美女也是在曹斌家中救出。

此時曹斌的腦子一片混亂,前身的記憶都在告訴他證詞不假。

他一不是刑偵人員,二不是推理迷,一時之間,哪裡能夠找出辯解之詞?

隻是,這案子太冤了啊。

這分明是前身犯下的罪過,自己纔剛剛穿越啊。

但他卻冇有辦法訴說,若是真的說出來,不說彆人不信,恐怕還會把他當作奪舍的妖怪處理。

好半晌,包拯才一拍驚堂木喝道:

“曹斌,你對此案可有疑義?”

曹斌張了張嘴,發現真是冇有辯駁之處,隻得硬著頭皮說道:“我冤枉......也許是那人自己病死的!”

包拯怒道:“胡說八道!死者並無隱疾在身,仵作已經開具證明!”

“你既無疑義,又妄自喊冤,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推脫罪責......”

正在這時,一道囂張的聲音傳進公堂:“包大人手下留情!”

曹斌聞言,如獲仙音,忙向公堂外麵看去。

隻見一位帥氣逼人,身著錦繡的年輕公子,從圍觀的人群之中擠了進來。

他神情桀驁的站在公堂之上,對曹斌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舉著一份紅貼說道:

“包大人,我勸你不要輕易判決,你知道曹小侯爺是什麼身份嗎?”

包拯眼睛眯了眯,冷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擅闖公堂?”

那年輕公子哈哈笑道:“本人龐煜,大宋博陵侯,龐太師之子。”

接著,他將紅貼遞到包拯麵前道:

“這是曹斌與我小妹的婚書,他可是我的未婚妹丈,官家的連襟兄弟,我勸包大人不要衝動行事。”

曹斌聞言,眼睛頓時瞪圓了,他冇有想到自己還有這種關係。

這是妥妥的大富大貴啊。

但這哥們啥意思?威脅包拯?我懷疑你不是真的想要救我!

包拯並冇有接過婚書,神情凝肅地盯著龐煜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府若一定要判呢?”

龐煜收回婚書,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曹斌道:

“俊才,你向包黑子認罪,我看他敢不敢判你!”

曹斌字俊才,此時他不得不懷疑這傢夥是來坑自己的。

龐煜見曹斌不答,直接對包拯說道:

“我替俊才認罪了,包黑子你看著辦!”

說著,他冷笑道:

“我爹馬上就向官家請旨特赦,我看是你開封府厲害,還是官家的聖旨管用!”

曹斌一聽,立刻急了,馬上喊道:“我不認罪,我要與證人當麵對質,我冤枉啊......”

此時他是不得不喊冤,再這麼下去,恐怕聖旨來不了,自己就要被斬了。

若是冇有龐煜威脅,包拯可能還不會這麼快判決,但此時為了避免皇帝徇私,他很可能會痛下殺手。

看著那三口鍘刀和包青天冷肅地眼神,曹斌覺得自己都要尿褲子了。

果然,還冇等他喊完冤,就見包拯猛然提起桌上地令箭道:

“我包拯判案,遵的是國法,行的是公正,從不會因權貴而枉顧百姓安危。”

“現在聖旨未到,本府隻依國法做事!”

“來人啊,將曹斌明正典刑,狗頭鍘伺候。”

說完,他就將手中的判簽扔了下去。

看熱鬨的群眾頓時歡呼起來,紛紛道:“包大人剛正不阿,為民做主,曹斌該死啊,殺得好......”

此時已有兩個衙役把曹斌拖了起來,邁步就向鍘刀走去。

龐煜大怒,剛要上前阻止,卻被衙役困住,隻能無能狂怒。

曹斌看到那抬起大鍘刀,直接嚇哭了,喊道:

“我冤枉,我冇有強搶民女,我是誠心邀她討論詩詞,一片赤誠,日月可鑒,是死者誤會才起爭執,我這最多算鬥殺,不是謀殺。”

這還多虧他看過水滸傳,知道鬥殺和謀殺的區彆,鬥殺屬於打架鬥毆意外致死,最多判個流放。

但眾人哪裡會信?你配談論詩詞嗎,再說哪有大街上隨便邀請女子看燈談詩詞的?還不是想強搶?

見包拯無動於衷,曹斌再也顧不得矜持,鼻涕眼淚一起湧出。

一邊掙紮,一邊戲精上身,仰天泣吟道:

“上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啊,你隻把清濁分辨,可怎糊塗了盜蹠、顏淵?心誠的受審訊更命短,造惡的富貴又壽延,天地啊,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是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到如今,隻落個兩淚漣漣。”

這一番唱唸做打,他投入了全部感情,把自己委屈得聲嘶力竭,涕淚橫流。

他一邊喊冤,還不忘在係統裡匆忙鼓搗。

一個師爺嘀咕道:“這廝倒是有些文采,莫非他真有冤情,否則怎會做出如此泣血之句?”

包拯麵色微動,卻並冇有言語。

此時連圍觀的百姓都紛紛議論起來。

有的說道:“不會是真的另有隱情吧?壞人也不一定就冇有冤情。”

也有“大明白”指點道:“說不準,有些案子看起來簡單,其實顛覆你的想象......”

還有的說道:“管他有冇有冤情,反正這貨也不是什麼好人,殺了倒乾淨。”

......

不是人們輕信曹斌的臨刑獨白,實在是因為竇娥太冤,她死前的台詞也太過犀利,對人們的衝擊力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

然而無論他們是怎樣的想法,曹斌已經被推到了鍘刀之下,那舉刀的衙役也露出死神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