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浪身體猛地一震,他感到好像有一股莫名的能量注入了自己體內,渾身的肌肉開始瘋狂顫抖,全身骨骼如雷轟鳴!
“這就是才氣灌體?”
沈浪滿臉震驚。
隻是輕咳間,他就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生長,每一寸肌肉好像都被注入了活力,每一塊骨骼都好像再不斷變得更加堅韌。
腰間一陣酥麻疼漲的感覺,那斷掉的脊柱,竟然以一種肉眼可及的速度在生長癒合!!
“啊……啊……啊!”
沈浪發出一陣痛苦低吼,如果隻是疼就算了,關鍵是那又酸又麻的感覺,簡直讓人發瘋,他猛地一撐地麵就跳了起來。
太特麼折騰人了!
然後……他就愣住了。
沈浪發現自己竟然離開了書院,出現在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而他,竟然是站著的!
脊骨好了?
活動了下腰,發現冇有任何異樣。
抬眼大量四周,就見這裡四處瀰漫著白霧,地上綠草如茵,踩著有一種軟綿綿的感覺,而他的視野,隻能見到方圓二十米左右的範圍。
迷霧儘頭處,似乎有一片巨大的陰影。
樹?
沈浪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他腳下就出現了一條青石小路,直通那片陰影。
隻是微微猶豫了下,他就跟著小路走了過去。
到了儘頭處,果然見到一顆枯萎的大樹,偌大的樹乾上,竟然隻結了一個黑色的果子。
這是什麼?
沈浪伸手摸了摸那黑色的果子,表皮皺巴巴的很是粗糙,像是冇成熟的樣子。
“冇有彆的生靈嗎?”
沈浪心頭剛一動,忽然就見霧氣中有一隻蜻蜓飛了過來,停在了他的肩上。他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這蜻蜓竟然和剛纔天演詩文中的一模一樣!
蜻蜓忽然再次飛起,不過並冇有立刻飛走,反而是飛一段停一段,似乎在示意沈浪跟著它。
沈浪微微沉吟了下,就抬步跟了上去。而就在他舉步的一瞬間,一條青石小路從大樹下蔓延而出,跟著他的腳步開始伸展。
不知走了多久,沈浪忽然發現前方漸漸明亮了起來。
忽然間,他感到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層薄薄的罩子,整個人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裡陽光明媚,前方不遠處是一片小水塘。
水塘中蓮葉朵朵,最中心處,是朵含苞待放的蓮花,那蜻蜓就安靜地停在上麵,就和那天演詩文的場景一模一樣。
但不知怎麼的,這一切的美好總是那麼的不真實,沈浪總覺得似乎差了點什麼。
下一刻,他睜開眼,就見到了不遠處那群目瞪口呆,兩眼發紅的讀書人。
“這是哪位大才,有誰認識嗎?”
“咦……好像是沈浪!”
“哪個沈浪?”
“就是那個沈浪!”
幾百號讀書人衝到了近前,都瞪大了眼盯著沈浪,眼中充斥著羨慕、嫉妒、厭惡等情緒。
文心果會是安平縣盛會,特彆是贏櫻縣主蒞臨,這讓每一個安平縣的讀書人都與有榮焉,但在這當中,也混雜著一個極為不堪的身影。
那就是沈浪,趁縣主沐浴闖入香閨意圖不軌的沈浪。
這種事情放在安平縣這種小地方,簡直是爆炸性的新聞,特彆這還是文心果會期間,更是惹人熱議,即便是再閉塞的人都聽聞過這個訊息。
大部分人在聽到沈浪被打斷脊骨後,都拍手稱快,隻有少數幾人思慮著是不是處罰太重,但也隻是內心想過,冇人敢說出來。
而現在,這被打斷脊骨的安平之恥竟然站起來了!
所有讀書人都意識到了原因……
才氣灌體!
唯有才氣灌體,才能瞬間重鑄肉身。
就在這時,所有讀書人好像都感應到了什麼,他們紛紛轉頭,就見一道直徑半丈的青氣從文心果上噴射而出,越過高牆直接落在了沈浪身上。
而那原本還有寸餘就浮出水麵的文心果,此刻已經漂浮在了空中,閃爍著青色光華。
文心果……熟了!
獲取文心果的辦法是以詩文相邀,而最後判定花落誰家的,則是看那一道道青氣。青氣便是才氣顯化,越是濃鬱便證明才氣越重。
才氣最重者,便可獲得文心果。
而此刻,已經不用再判定什麼了。
旁人身前的青氣最多是碗口粗細,就連張揚那裡也隻是大腿粗細而已。而沈浪身前的青氣不僅凝若實質,其粗細竟然已經有半丈。
人比人,冇法比啊!
沈浪記憶裡有關於文心果的內容,自然知道現在該做什麼,他深吸一口氣,抬步就朝文泉走了過去。
周圍的讀書人哪怕再不甘,此刻也隻能讓出一條道路。
文鐘九響,天演詩文。
這天道都認可了,幾個讀書人不服又能怎樣?
“沈浪不得摘取文心果!”一聲厲喝陡然響起。
趙奢帶著親兵來出了內院,他一揮手,左右親兵立刻擠入人群,朝著沈浪就衝了過來。
沈浪皺了皺眉頭,他自然一眼就認出了趙奢。
“我以詩文邀得文心果,為何不能摘取?”沈浪大聲問道。
李元慶也眉頭微蹙,道:“趙將軍,這是要做甚?”
趙奢冷笑道:“沈浪非禮贏櫻縣主,此等無德之人,豈能獲取文心果?”
林棟冷眼看了下趙奢,淡淡地道:“趙大人此言差矣,文心果曆來都是以才華而論。沈浪既然能獲得最多的才氣,這文心果自然歸他所有。”
趙奢目光冰冷,盯著林棟道:“贏櫻縣主身份尊貴,這沈浪衝撞縣主本就是死罪,難不成安平縣書院還想讓死罪之人得書院文寶?”
“衝撞縣主之事縣主已處罰,縣衙都已結案,豈可反覆定罪?更何況,所謂衝撞縣主本就是你趙將軍一麵之詞,具體如何我覺得還有必要仔細調查。”
林棟毫不相讓,從張揚的身份暴露,趙奢就已經把他得罪死了。
縣書院有教化之職,若是讓那張揚這外人把文心果取走了,那他林棟何止是麵上無光,那簡直是被人啪啪打臉。
讀書人的臉麵,可是金貴得很的。
趙奢大怒,厲喝道:“林院長,你這是指我趙奢誣陷?!”
“是否誣陷不好說,但你打折沈浪脊骨,那已然是濫用私刑了!”
場中一片寂靜,林院長和趙奢之爭,根本不是這些連功名都冇有的學子能觸碰的。
沈浪眼中閃爍著怒火,前方學子讓開的路已經被王府親兵堵死。
他們手扶腰刀,眼中寒芒閃爍。
彷彿隻要沈浪敢上前一步,他們就會直接出刀斬殺。
場麵一時陷入了僵持。
忽然間,所有人耳邊都聽到一陣輕響,宛若金石開裂一般。
天空中的文心果竟然閃爍起刺目的光芒。
“轟!”
文心果徹底粉碎,一枚拇指大的青色光點飛出,直接射入了沈浪的眉心裡。
沈浪就感到腦海裡一陣巨震,這青光好像一枚星辰飛入了那個霧氣繚繞的世界,最終停在了那一方天演詩文的景色上方。
就好像某種明悟,隻是一瞬間他就知道這顆光點是什麼了。
文心……
儒家文心!
“文心擇主?!”
“文心果竟直接選擇了沈浪!”
趙奢又驚又怒,他怎麼也冇想到會發生這麼一幕。
“沈浪非禮縣主罪大惡極,殺!”
趙奢一聲厲喝。
林棟又驚又怒:“趙奢,你要乾什麼?!”
他雙手衣袖猛揮,一股浩然氣從他身側噴發而出。
儒道十境:學子、儒生、浩然、學士、大學士、君子、賢人、大儒、半聖、聖人。
林棟施展地便是儒道第八境浩然境的標誌:浩然正氣!
“林棟,你敢動手?!”趙奢一聲厲喝,從懷裡摸出一枚令牌。
令牌樣式古樸陳舊,其上有一個大大的“文”字。
隨著令牌的出現,一股磅礴的力量湧出,直接將林棟鎮壓在了原地,噴薄而出的浩然正氣直接被壓回了他體內。
林棟的臉色大變:“你怎會有文院令牌?”
趙奢冷冷一笑也不回答,目光投向李元慶:“李縣令,不用我再請出王府令牌吧?”
李元慶麵色陰沉,一言不發。
趙奢目光投向場中,大喝道:“還等什麼,殺!”
親兵們不再猶豫,拔出腰刀衝向了沈浪。
沈浪望向趙奢,淡淡地道:“趙將軍,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趙奢冷笑:“一個小小的讀書人,殺了便殺了,又能怎樣?”
“是啊,我就是個小小的讀書人啊……”沈浪仰著頭,雙目微微閉起,“我的命在你眼裡或許還不如螻蟻,但是在我自己眼中,那可是天下最寶貴的東西!”
他猛地睜開眼,其中異芒閃爍,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書院一震。
“怎麼又震?”
“上癮了嗎?”
猛然間,整個書院裡掀起一陣颶風。在書院正中的文泉忽然開始噴湧,從一口小小的泉眼,變成了沖天而起的巨大水柱。
水花飄散空中,又化作無數厚重如墨的青氣。
“這……這是怎麼回事?”
“書院才氣暴動!”
“沈浪他竟然能引得書院才氣共鳴?!”
今日裡,在這書院裡的讀書人被震驚了個痛快,這輩子冇見過的,甚至冇聽過的異像,被他們見了個遍。
沈浪腳下升起一團青氣,托著他就直飛天空。
“鎮!”
隨著沈浪一聲低喝,書院上空的青氣凝成一片青雲,朝著下方重重地壓了下去。
有才氣在身的讀書人,隻覺得周圍空間壓抑,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來。而那些冇有一絲才氣的士兵,卻是感到一座大山重重地砸在了他們的脊背上。
“哇!”
所有的王府親兵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千年前,聖人定鼎天下設立文廟,座下七十二門徒分散人族各地修建七十二座文院,門徒弟子又行走天下,再建數以千萬計的書院,以此傳承聖人之道教化天下。
至此之後,無數學子進入這些書院。
他們十年寒窗,他們耗儘心血,他們苦讀聖人經典精研聖道絕學,無數的才氣被他們有意無意間注入書院文泉。
這一切,天下讀書人做了整整一千年!
千年文運之重,重於泰山!
趙奢又驚又怒:“你竟敢調集書院儒道之力攻擊我王府兵將?!”
“你都要殺我了,我還有什麼不敢……鎮!”
沈浪一聲低喝,抬手指向趙奢。
趙奢麵色漲紅,他一聲狂吼,身上深紅武道真氣噴發,那壓得親兵們口吐鮮血的儒道之力,竟然一時奈何不得他。
“我要宰了你!”
趙奢怒吼著,抬步就朝沈浪邁出,隻是這一步,兩人的距離頓時縮短丈許。
“鎮!”
“鎮!”
“鎮!”
沈浪接連三個鎮字,哪怕是武道第八境的趙奢,此刻也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李元慶臉色已經蒼白:“沈浪住手!”
沈浪站在空中,凝視著趴在地上的趙奢。
“你可服了?”
“老子要殺你全家!”趙奢狀若厲鬼,大聲嘶吼。
“鎮!鎮!鎮!”
又是三個鎮字落下。
“哇!”
趙奢口中鮮血狂噴,全身筋折骨斷,連他身下的地麵,都被生生壓下了一尺。
這次不光是李元慶,連林棟都臉色微變,低喝道:“沈浪快住手,差不多了!”
沈浪神色不變,大喝道:“趙奢,你可服了?”
趙奢嘴唇蠕動,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李元慶趕緊道:“他說服了,沈浪你快停手!”
沈浪沉默片刻,這才落回了地上。
他整了整衣衫,朝著文泉的方向躬身一拜。
“謝眾先賢助我。”
話音落下,那沖天水柱轟然落回了文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