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區雜七雜八地討論著。

而這邊何楠與江蕙兩人也是懵的。

兩人並不知道許諾帶他們兩人來青雲觀的用意是什麼。

許諾路上好像一直在想事情，冇有對此做過多解釋。

此行隻有三人，至於“屍體”麼，便留在了山腳下的後備箱裡。

畢竟，總不能帶一具屍體上山吧。

何楠也有心事。

她昨晚是和江蕙一起在外找了個酒店睡覺，因為許諾家冇有多出的房間的緣故。

中間她抽空打了個電話回家。

作為平時在家裡被管得很嚴，嚴禁在外過夜的乖乖女。

本以為這事會和家裡起不小的爭執。

冇想到這天家中老父親居然意外地好說話。

叫她注意安全就行了，如果需要錢的話和父親說一聲，還有就是，早點回家。

憑藉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何楠總感覺老父親話裡有話的意思。

可是卻猜不到。

難道父親知道自己成殺人凶手了？這是在幫自己潛逃的意思？

也冇道理啊。

反正被眼前自己殺了人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何楠，一晚上都冇睡著。

再看看一旁早已入睡的江蕙。

何楠有點奇怪為什麼江蕙能睡得這麼心安理得。

但也隻能歸於江蕙並不是殺人凶手，最多隻能算是個和死者有牽扯的旁觀者而已。

出於恩情纔沒有當場報警。

何楠又哪裡想得到。

老父親昨晚被朋友推薦看了《凶手的自述》這檔直播節目，一眼便看到了其中被作弄成殺人凶手的自己女兒。

然而……

第一眼：我女兒成殺人凶手了？

第二眼：虛驚一場，原來是節目組的惡作劇啊。

第三眼：臥槽，許諾牛逼！

後麵就基本把自己親女兒忘在一邊了，拉著孩他媽一起看著許諾神鬼莫測的救人手段評頭論足。

……

許諾望著一派古韻，一磚一瓦都透露出曆史厚重感的青雲觀。

深深吸了一口氣。

緊接著目光放堅定了一些。

往前走幾步，很快發現青雲觀的大門虛掩著。

家住青雲觀所在地的鄰近城市的許諾，卻並不知曉青雲觀月末一日不見香客的規矩。

江蕙也不曉得，於是提問道：“許諾，好奇怪啊，這麼大個古觀，怎麼一個香客都冇有？”

許諾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江蕙卻有些詫異，她的猜想和一眾網友差不多。

許諾也許以前就是青雲觀的一個道士，在青雲觀隨師父學習招魂的法術和高明的醫術。

可看許諾茫然搖頭的樣子，又好像不是這樣。

難道自己猜錯了？

許諾在門口躊躇了片刻，循著寺廟中頗有韻律的掃地聲，敲響了紅色的道觀大門。

咚咚咚……連續三聲。

“請問，有人嗎？”

很快，許諾便聽見沙沙的掃地聲徒然停下。

緊接著一個拖遝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透過虛掩著的門的門縫，許諾看見了一個身著道袍的老者緩緩走來。

老人發須全白，身形焦枯，透過暗淡的天光，可以看出老道的雙眼有些渾濁。

老道伸出老樹皮似的手，打開了大門，朝許諾道了個禮。

許諾也模仿著他的樣子，連忙回敬了一禮。

“這位道長，冒昧打擾……”

老道聲音沙啞：“遠道而來的客人，十分抱歉掃了您的興，若有事拜觀，今日恐怕是不成了……”

“為啥？”許諾有些急了。

他這事可耽擱不了，再多等其他的日子，屍體都要生蛆了，到時候恐怕真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人了。

老道回答道：“這是本觀的規矩，月末的最後一天，不接待外客，老朽不敢拂了前輩們的意，所以，客人還請原路返回，擇日再來吧。”

“難怪……這麼大個道觀，門口這麼清冷，”許諾嘀咕了一句。

老道隻是歉意地看著他，他不可能為了一個香客壞了古時候留下來的規矩。

換做尋常人，恐怕這時候已經轉頭就走了，隻怪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可許諾這事明顯拖不起。

當下立刻浮現焦急的神色：“道長，可否通融一二，我不是來上香的，而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不是來上香的？

老道勸返的話語梗在了喉嚨中。

“不知客人所為何事？”

許諾聞言表情有點古怪，這話說出來人家可能會覺得離譜，但他又不能不說。

都怪係統！

他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道：“道長，我想借貴觀的煉丹爐一用。”

啪嗒！

安靜空曠的內景，響起掃把頭掉在地上的聲音。

老道眨了眨眼睛，渾濁的眸子甚至明亮了少許，透露出幾分不敢置信。

“你說……什麼？”老道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許諾，聲音卻有些哆嗦。

他忽而響起年幼時，師父的話。

說話人的音容笑貌早已記不清。

奇怪的，自己卻清楚記得那是個晚課的課後。

師父的語氣像是珍而重之，又像是隨口說出的閒談。

“遠之，你可知，除了觀中供奉各位神仙的誕辰之外，為何還要單獨設置一個月末的假期不見外客？”

“難道不是以前的各路祖師爺嫌每日工作勞累，特意給自己設了個日期當休息日？”

“嘿，你小子不開竅！”

鐺！

一巴掌拍在頭上。

年輕的道士捂著腦袋看著師父。

隻見師父露出一抹懷念之色：“這其實是一個誓約，有人和咱們青雲觀的祖師爺約定，將來有一日會借丹爐一用，而祖師爺對友人也十分珍重，兩人互相約定，時間就定在月末一日，而後祖師爺為了方便約定之日接待友人，便專門設立了這一日不接待香客。”

“這樣啊……”年輕的道士抬著頭出神，少許，又疑惑道：“所以祖師爺最後冇能等來友人？”

“當然……而後來的觀主，為了紀念祖師爺，便將這規定保留了下來，取的是，友人相約，致死不逾之意……”

“好古老的故事啊，不過古人的這種珍視約定的傳統，感覺還挺……挺浪漫的。”

“你知道個屁的浪漫！睡覺去！記住這故事彆到處亂說，隻能告訴下一任觀主。”

年輕的道士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隻見背影的師父。

之後他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望向觀中那坐丹爐。

再後來，成了觀主的年輕道士還是時不時會在每月的月末一天，望望大門，心想也許會有人履著古人的約定來到青雲觀。

這一望，就是八十年。

春去秋來，山色青了又紅……原先破落的道觀，曆經戰亂，幾經洗禮，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老道也早將這誓約當作一個浪漫的故事。

而今，等到他快要入土的時候。

千載前故人相約，千載後有人循古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