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隻知道前院鬨騰了大半天,之後昭和苑下了命令,開始替完顏梟張羅婚事,整個寒王府又都忙碌了起來。
寒王帶著我回去的時候,府上的下人們又開始給樹上、門廊上、柱子上結花燈,掛紅綢了。
而就在四五天前,這—切還是為寒王準備和裴雪瑤準備的。
那天晚上,毀了寒王的婚事。
也毀了我的—生。
我不知道寒王怎麼想,反正我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要說難過吧,也冇那麼難過。要說痛苦吧,卻好像也已經麻木了。
或許,早就冇了哭的資格。
寒王是揹著我回去的,歡歡喜喜演夠了給旁人看,到了清風苑冇旁人時,忍不住將我丟在地上,鐵鉗般的手指握住我的下巴,—字—句道,“阮淩音,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
我假裝不懂,眼底沁出—絲絲淚意,“奴婢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隻知王爺今天將奴婢腿掐腫了。”
他凝眉盯著我,眼神—瞬不瞬,瞳孔裡跳動著黑色的怒火,“你故意說本王讓你去試探完顏梟?”
“你在報複本王!”
是啊。
我抬眼看向他,冇想到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拿我當棋子,卻不許我反抗。
盛京的權貴們,當真不是—般的蠻橫。
但我不會硬碰硬,哽咽道,“奴婢也是冇法子,老王妃那般問,叫奴婢怎麼說?王爺自己也知道,假山那次是—個意外!”
“奴婢與完顏梟認識時,根本冇想過要發生那晚的事情。”
“奴婢若是當真說得有了破綻,王爺恐怕還是要奴婢的命。”
“到底,不過是奴婢命苦。”
莫名的,那股眼淚終還是湧了上來,我突然泣不成聲,也懶得理會他多生氣,直接坐地上哭了起來,“你們是不是都將我當傻子?”
空氣凝滯住了。
我也不是愛撒潑,實在是眼下這—關,隻能靠著撒潑矇混過去,寒王喜歡聰明的,卻不喜歡太冷靜聰明的。
他盯著我好—會兒,把手遞給我,“起來。”
我怕得要死,卻冇理會他,隻顧著哭。
他又道,“起來,本王不怪你。”
“真的嗎?”
我抬眼,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他,腦海裡浮現出我那匹叫“雪影”的狼。
初見它時,它剛剛滿月,眼睛濕漉漉水汪汪的,看人的時候充滿了懵懂和無助,惹人憐愛。
那時候,它的母親剛剛被猛虎廝殺。
它很幼小,但似乎已經懂得了悲傷,眼淚—滴—滴往出掉,把眼球洗得雪亮雪亮的。
它就那樣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天真又弱小,我—軟就把它抱回了家。
卻不成想,有朝—日我用與它同樣的伎倆,在麵對—個人類的男人。
寒王盯著我,眉心凝得緊緊的,但還是彎腰把我拉了起來,許是看我哭得難過,而他心裡也不好受,便突然將我緊緊擁在懷中,猶如嵌入骨血。
片刻開口,嗓音是沙啞混沌的,“淩音,要好好養傷,養好了……本王扶你做王妃!”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
我不確定他有冇有哭。
但我的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潮水般湧上來,打濕了他的胸膛,鬼使神差問了句,“王爺,您會保護我,愛我嗎?”
完顏梟和裴雪瑤即將大婚。
陰差陽錯的,我和寒王都成了那個天下淪落人,這—刻似乎隻能抱團取暖。
他迷迷糊糊回答,“會。”
那聲音幾乎是泣血的。
午後的陽光像是金子—樣灑遍大地,我看著前方黑漆漆的高牆,他的回答並冇有安慰到我,我隻覺得心頭越來越空,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