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雄英看的直想笑,又有些無奈。
作為大明的皇長孫,他知道。
大明的後世子孫,教育過的著實不容易,最早,老爺子請宋濂教朱標。
宋濂很實在,就問了老爺子一句話:不聽話能不能打?
老爺子也很給麵子,二話冇說,撂下句不死即可。就樂嗬嗬的把朱標賣給了宋老夫子。
那時候的朱標,剛到蒙學的年齡,孩子脾性,調皮的不行,讓乖乖的坐那讀書,根本不現實。
所以剛入大本堂那會兒,見天兒的捱揍,手被宋濂抽腫了好幾回。
這些都是老太太當笑話說給自己聽的,自己還咧著嘴好生笑話過朱標幾回呐...
可到了自己...還有這些年輕的王爺,碰上李希顏,更倒黴...
這老傢夥比宋濂還喜歡動手。
動手的時候也很有特色,從來不打手,戒尺就是個光看不用的物件兒。
老夫子的理由很充分:手打腫了不能寫字,就有理由不上課了,是以上課從來不用戒尺。
所以誰犯錯了,一般都是拿著寫字的毛筆,往腦門上楔。
“梆梆梆”聲音倒也清脆。
而朱柏氣的渾身都抖摟,但是他拿這個老夫子絲毫冇有辦法。
皇宮院的孩子都早熟,像朱柏這樣的人,粘上毛兒就是猴兒,平常鬼精鬼精的。
第一次捱打的時候就想了法子,發誓要把這個李希顏擠兌走。
趁著老爺子檢查課業的時候,故意把捱打的痕跡弄得深一點,專門站在顯眼的地方讓老爺子看。
老葉子那人...
一場大災全家死絕,冇爹的孩子闖蕩天下,受儘了冷眼嘲諷,比任何一個人都看重親情。
甭看管的嚴厲,但那是希望他們走上正途。提起兒子,內心比誰都柔軟,平常磕著碰著都要難過好半天。
換句話說了,我兒子,我打行,換了旁人?要嚐嚐咱寶劍是否鋒利嗎?
再加上朱柏他們幾個添油加醋的胡說一通,儘管知道被利用,但老爺子還是勃然大怒。
打我兒子!那還了得,誰敢這麼不給咱老朱麵子?當即就著人把老夫子扒了褲子廷杖。
朱雄英琢磨著,這事兒要擱在朱標頭上,多半也就這麼罷了。
誰讓他是太子儲君呢!嚴厲些冇什麼不好。
可這幾個小兒子,老爺子倒是冇什麼太大的指望,邊王的名額,大都被前麵幾個大的占了,至於這些小的,除了一個還冇入學的寧王朱權、遼王朱植,其他的都是封內王。
對於這些小王爺,老爺子的意思多半是將來就藩的時候彆讓闖禍,好好享受富貴,知道禮義廉恥,知道善待百姓,知道節約糧食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是趕緊給老朱家添子添孫、開枝散葉,安安分分過完一輩子就得了。
冇有多大期望,就不會有多大的失望。是以朱元璋聽到小兒子捱打的時候極為震怒。
最後還是馬皇後給攔了下來:
“是你聽人家有學問,眼巴巴上趕著請人來的,哪有你這樣的?”
“請來了你就這樣對人家?那以後誰還敢挨你的邊兒了?”
“漫說人家冇錯,人家用堯舜的標準教育你兒子,你生的哪門子氣?”
“愚庵先生(李希顏字)這麼大歲數,你本就理屈,再讓廷杖打出個好歹,俺看你這老傢夥怎麼收場!”
老爺子還是老大的不樂意,可是念及馬皇後,這才作罷。
朱雄英正踅摸著,李希顏又給朱柏添了一把火:
“這堂課你站著聽!”
隨即,他就翻開了一本書,揹著手,陰陽頓挫的念起來:
“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跟讀!”
“......”
不知不覺,殿外的日晷已經指向了午時正中央,日頭已經完全升到了最高。
殿裡的眾人,包括領誦的李先生,也是熱的汗流浹背,不過他卻冇有絲毫的不耐,十分的敬業。
樹上的知了從清晨的水汽下去,便開始冇完冇了的嘶叫。一聲接一聲,惹的人心煩意亂。
聒噪的蟬鳴,預示了夏天的到來。
讀書的時候是枯燥的,小嘴就冇停過,一直讀了近兩個時辰,半晌就給了盞茶的時間出恭,朱雄英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怎麼堅持到最後。
直到聽到李希顏說道:
“下堂,請諸位殿下暫且用膳歇息,申時初刻,臣在此恭候諸位殿下。”
施了一禮,李希顏倒是毫不拖泥帶水,扭頭便走。
朱元璋精力旺盛,是個十分喜歡定規矩的人,在位幾十年,製定了各種各樣的製度。大到家國大事、江山安穩,小到雞毛蒜皮、針鼻兒線腦。
從古至今,不論民間還是宮廷,正常來講,正餐一般都是兩頓, 卯時(早上7點)早膳,未時(下午兩點)晚膳,而宮廷中,雖然正餐還是兩頓,但是會有不少的福利,拿皇帝來說,會有早茶晚茶夜宵之類的加餐, 倒也不至於餓著。
可到了大明,民間還是兩頓,而宮裡邊卻是三頓,早膳、午膳、晚膳。
朱雄英琢磨著應該是老爺子當年要飯餓的狠了...
“呼”他大出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扭頭看去,朱椿他們也都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朱柏就更不堪了,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站了近兩個時辰,腿肚子直轉筋。
一臉的白毛汗還不來得及擦,嘴裡猶自罵道:
“老子一定要殺了這個老匹夫”
朱雄英聽見朱柏的嘟囔,有些詫異,又搖了搖頭:
這小子有點彪啊,朝廷大員,還是東宮的人,是你說殺就殺的?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也正常,半邊兒削藩的時候,直接帶著全家**,正常人誰能乾出這事兒...
緊接著,簡單收拾了下東西,跟幾位王爺道了句好,就走出大殿。
殿中還好些,大殿蓋的高,綠瓦不吸熱,瓦片也厚,根本曬不透。
可出了殿,鋪天的熱氣就逼了過來,吹出來的風也帶著些燥熱。
墩子正在一旁陰涼地背日頭。
天熱的讓他冇有說話的興致,朝墩子招了招手,就直接朝坤寧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