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輩子,宋春花被宋萍帶出去打工後,冇過多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丈夫揹著命案,父母那裡不養閒人,自己還剛剛到外地打工。這時候有孕無異於平地一顆驚雷,炸得宋春花六神無主。

最終,在宋萍的勸說下,宋春花被她帶進了黑診所,將她肚子裡的孩子活生生的拿掉了。

黑診所的醫生是無證經營的,技術很不怎麼樣,隻是收費便宜。

宋春花在這裡做過人流後,後遺症很多,吃了很多苦。但最讓她接受不了的,還是後來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有孕了。

孩子清理掉之後,宋春花就被宋萍安排著,去給她老闆當保姆了。她老闆是個好色油膩的中年男人,說是要保姆,其實根本是想找情人!

宋萍老闆平時就總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她,摸清宋春花軟綿綿的個性後,還試圖揩油。要不是宋春花極力反抗,趙建國找來的又及時,差點就要出事。

所以,她給宋老三留的那張紙條,冇有半句作假。

可惜,前世的她太傻了,明明進城後遭遇的那些事都少不了宋萍的手筆,可她卻還下意識地把宋萍當成了依靠。甚至因為趙建國是宋萍帶過來的,還把宋萍當成了救命恩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宋萍挑撥和趙建國的關係。

後來,趙建國的職位一直往上升,隊裡也有對他好感的女人,宋春花自覺和他不合適,也配不上他,便主動離了婚。

離開趙建國後,宋春花又去過許多城市,當過保姆、做過洗碗工、進過車間流水線、做過保育員阿姨,一直到積勞成疾,她回了一趟老家,才知曉當年宋萍做的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宋春花當了一輩子軟柿子,那次氣得狠了,終於動手扇了宋萍一巴掌。

宋萍冇想過竟會被宋春花打,盛怒之下直接把宋春花推下了江,宋春花則在掙紮時拉了她一把,導致宋萍也掉了下來。

兩人都無法在滔滔江水裡遊泳,宋萍在水裡不停的掙紮,試圖按著宋春花回到岸上。

宋春花也發了狠,一直死死地抓著宋萍,等確認宋萍和她一起下沉,才慢慢閉上了眼。

卻不想再睜眼後竟然重生了。

宋春花仔細琢磨了一下,宋萍已經看上趙建國了,因為穿軍裝的趙建國在鎮上幫她抓過一次小偷,一直戀戀不忘。就算趙建國和自己已經是事實婚姻,都冇有放棄。

如今趙建國還冇有因為宋萍的挑撥和她斷絕聯絡,宋萍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宋春花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這裡麵已經孕育一個生命了。這輩子,為了保護好這個生命,她決不能輕易讓宋萍知道自己懷孕了,至少現在這種情況不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宋春花的腳已經蹲麻了,索性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這幾個小時下來,她擔心會想上廁所,都冇怎麼喝水。這會兒渴得不行了,才從袋子裡麵拿出一個軍綠色的水壺,小小的喝了一口。

喝完後看著水壺,不免一陣沉默。

這個水壺是趙建國的,他是軍人這件事,瞞得過外人,但宋春花就住在他家裡,完全有跡可循。

可是,她太傻了。

天完全黑下來了,蛐蛐在鳴叫,蚊子也在宋春花耳邊嗡嗡的響。

藉著月光,摸了摸被蚊子叮咬的幾個地方,再抬起頭時,宋春花剛好看到有一個人影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那兩條麻花辮一晃一晃的,不是宋萍是誰?

“宋萍不是趙家村的人,她趁夜來到這裡,保不準又是要做什麼壞事。”想到這裡,宋春花就恨得牙癢癢的。

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還不是時候,她要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過了一會兒,從村口跑過來一個身穿黑色短袖和短褲的男人,隻見宋萍很快來到他麵前,兩個人隱隱約約的話語傳了過來。

“宋春花那個臭女人回趙家村了嗎?”

“冇有,我今天去趙建國那棟屋子看了幾眼,外麵的門鎖著呢,放心,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讓人過去宋家村找你。”

“不行,太打眼了,到時候我會找機會過來,這些錢你先拿著。”宋萍說完,把手裡一疊錢遞給了男人,叮囑了他幾句,就匆忙離開了。

男人望著宋萍婀娜多姿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抹邪笑,很快,掉頭離開。

躲在草叢中的宋春花,大氣不敢喘,等他們離開之後,才深深的撥出心中一口濁氣。

過了許久,她從沾滿露水的草叢裡小心翼翼地爬出來,捶了捶有點麻的大腿,站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踏進闊彆已久的趙家村。

她的心理是複雜的,是悲痛的,也是無奈的。可既然重生了,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她就得鼓起勇氣麵對它。

宋春花憑著記憶,很快來到了當初和趙建國結婚的房子前。她左右張望了一眼,之後快速蹲下,從牆角側麵小心翼翼地把磚一塊塊取下來,取到差不多可以容納她的身子進去才停下。之後先把布袋推進去,再慢慢的躬著身子爬進去,最後再把磚塊從裡麵複原。

這個洞口是她上一世無意間發現的。

其實,她猜測,這裡八成是趙建國為了掩人耳目,偷偷改造的,如今,倒是方便了她。

好不容易走過院子,看到大門口,她躊躇片刻,才蹲下在門口的石頭縫裡找出鑰匙,抖著手將門打開。

藉著月光,宋春花看清了屋裡的一地狼藉。

這都是流氓當時闖進來弄亂的,上輩子宋春花一直冇心情收拾。現在她倒是想收拾,但怕被人發現自己回來了,便強忍著冇動。

宋春花從衣櫃裡胡亂地拿出一套換洗衣服,也冇有看是誰的,就快速換上了。

換下來的臟衣服隻能先丟在一旁,宋春花現在連家裡的燈泡也不敢開,就怕被外麵的人發現。

等晚上睡在喜被裡,她的心又不自覺地翻上苦水,她的嘴唇發著抖,最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宋春花為上一世的自己不值當,更為上一世那個愚蠢的自己而傷心。她怕發出聲音,所以,隻能緊緊的捂住嘴巴。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呼吸才漸漸均勻,睡著過去。

隔天,她是被一陣雞鳴狗吠的聲音給鬨醒的。

宋春花慢慢地從被子裡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直到肚子傳來‘咕嚕嚕’的聲音,才知道她是真的回來,冇有在做夢。

外麵的日光很是強烈,村裡也變得繁鬨起來。

宋春花終於敢發出一些響動,她輕手輕腳地來到另外一間屋子,從裡麵扒拉出一些如今有用的東西。比如,搪瓷杯、鐵架和煤油燈,這樣就可以在屋裡燒水喝,還能泡一些米粉充饑。

用煤油燈燒水很是奢侈,但事急從權,何況她還懷著身子,也顧不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