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8章
劉偉鴻果真冇有令朱校長失望。
次日,工貿學校的李校長親自帶隊,率領一幫子籃球隊員,“趾高氣揚”地來到了農業學校。一見朱建國的麵就揶揄他,說他是“打不死”,“傷疤還冇好就忘了痛”。
朱校長隻是冷笑。
劉偉鴻一回來,他就有信心了。
這小夥子的體力、技術以及組織才能,那都是冇說的,一等一。
農校籃球隊有了他,那才叫籃球隊,不然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說是“友誼賽”,卻幾乎牽動了所有農校師生的心。球賽安排在下午四點舉行,所有班級都早早放學,全部師生趕到球場周圍觀看比賽。
籃球場就在劉偉鴻他們住的那棟老宿舍的對麵,二樓三樓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人,一個個露出期待的神情。唐秋葉則站在籃球場邊上,一手拿毛巾一手拿茶水,興奮得了不得。
她就是喜歡看劉偉鴻打籃球,那矯健的身姿,簡直令人著迷,劉偉鴻每一次起跳投籃,都能讓唐秋葉情不自禁地發出叫喊之聲。
見了這個架勢,工貿學校的隊員們都有點發怵。
不管怎麼樣,他們前幾天可是把人家的校長給撞了,撞得四腳朝天,狼狽不堪。而且他們跟劉偉鴻打過球,知道他的厲害。
現如今整個農校籃球隊,都憋著一口氣呢。
為了這次籃球比賽,劉偉鴻今天上午召集了所有隊員,仔細研究一番,製定了詳細的方案,分工十分明確,要求大家全力以赴,誌在必勝。
讓人家欺上門來,把自家“老大”生生撞傷了腰,此仇焉能不報!
所以這場球賽一開始,農校隊便打得氣勢如虹,隊員們以劉偉鴻為中心,全線出擊,死死壓住工貿學校隊打,一口氣進了三個球,工貿學校隊還是零蛋。
農校的師生們便歡呼起來,唐秋葉更是揮舞著毛巾叫喊,活像八零後九零後的追星族。
上半場的前十分鐘,劉偉鴻的戰略運用得十分成功,工貿學校隊一直被壓得死死的,比分逐漸拉開,與朱校長一起坐在球場邊上正中位置看球的李校長,臉上如同颳了一層漆,烏黑烏黑的。朱校長卻裂開大嘴,笑個不停。
等工貿學校隊的教練第一次叫暫停時,雙方比分已經拉開了十六分之多。
工貿學校隊的教練意識到劉偉鴻纔是關鍵,如果不能防住他,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經可以預知了。教練佈置了兩個身高力大的球員,專門防守劉偉鴻,要牢牢看住他,不讓他有投籃的機會。
這一點,早就在劉偉鴻的意料之中,也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
劉偉鴻利用自己嫻熟的控球技術,牢牢將對方的兩名主力球員吸引在自己身邊,采取長傳快跑的戰術,充分發揮其他四名隊員的能力,消耗對方的體力。
這個戰術比較耗時。畢竟工貿學校隊上場的隊員,也都是年輕小夥子,體力是很好的,想要拖垮他們,一時半會見不到成效。相反的,由於劉偉鴻不能順利搶到籃板之下,農校隊進球的數量少了起來,比分又一點一點拉近。
李校長笑逐顏開,朱校長又黑了臉,雙眉皺得緊緊的。要是這次再輸了,朱校長這張臉就真的不知道往哪擱了。
上半場結束,比分是四十比三十四,差距縮小到六分。
場內場外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朱校長不顧腰傷,掙紮著站起來,走到一邊,召集隊員們開會分析,唐秋葉也湊上來,忙不迭地給劉偉鴻遞水遞毛巾,弄得很多人都眼睜睜地瞧著她。
唐秋葉毫不在乎。
劉偉鴻一分配到農校,唐秋葉就在“照顧”他。
對於他們這種“特彆”的關係,農校的教職員工誰也不以為意。他倆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劉偉鴻年輕,大學生,中心市人,在這種小地方的人看來,註定是前途無量的,在農校呆不長,以後一定會通過關係調走的。唐秋葉隻有初中文化,粗花大葉,雖然也算好看,卻上不得檯麵,還嫁了人,整個一個鄉下農婦,貌似年齡也比劉偉鴻大。這樣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粘到一塊去的。
“偉鴻啊,這樣打下去不行啊,有麻煩……”
朱校長憂心忡忡地說道,雙眉緊蹙。
“校長放心,冇事。下半場他們就難看了!”
劉偉鴻一邊擦汗一邊笑著說道,語氣很是篤定。
他心中有數。
消耗體力的戰術已經逐漸見成效了,而且對方的一名主力球員在防守他時五次犯規,被罰了下去。工貿學校隊氣勢上不行了,對於贏得這場球賽,劉偉鴻信心十足。
果然,下半場一開始,農校隊再次全線出擊。對方罰下去一名主力隊員,再也不能抽出精銳來防守劉偉鴻。下半場的二十多分鐘,幾乎成了劉偉鴻的表演賽。
球場四周的叫好聲如同雷鳴一般。
終場哨聲吹響,農業學校以八十六比六十四的大比分,完勝工貿學校隊。
“怎麼樣啊,老李?服不服氣?不服氣明天再來?”
朱校長揚眉吐氣,笑吟吟地對李校長說道。
李校長死死盯著劉偉鴻看了一陣,冷笑道:“老朱,你也彆得意,要是冇有十一號,我看啊,你們農業學校就是一坨爛泥巴,扶不上牆!”
朱校長也不生氣,哈哈大笑:“可惜啊,你們連爛泥巴都不如!”
“哼!”
李校長不顧風度,拂袖而去。
誰也不去理他,隻顧歡呼。
朱校長一手扶腰,蹣跚著走到劉偉鴻身邊,拍著他濕漉漉的肩膀,笑著說道:“偉鴻,好好乾,下個月月初,就要舉行全地區教育係統的籃球大賽,咱們農校隊,就全看你的了。要是能拿回這個冠軍,我讓你當動物教研組的組長!”
劉偉鴻吃了一驚,忙即說道:“不是吧,校長?打籃球和教學研究,不是一回事!”
“一回事一回事,你能把球隊組織得這麼好,可見你的組織能力是很不錯的。”
朱校長肯定地說道。
劉偉鴻有文憑,年輕,各方麪條件都具備了,再通過籃球賽,在學校建立起威望,當個教研組長,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劉偉鴻的心思,可不在一個小小的教研組長上頭。他在意的是朱校長對他的好感。
……
四月十八日,劉偉鴻收到了郵遞員送來的新聞雜誌。
新聞雜誌是半月刊,每個月一號,十六號出刊。雜誌社在春安省冇有印刷廠,雜誌必須從中心市運到寧市,再分發到各個地州市。
兩天之後劉偉鴻就能收到這本雜誌,要算是很快的了。
劉偉鴻迫不及待地打開雜誌,想要看看那篇文章是否已經刊登出來了。以他的分析,賀競強一定會千方百計將文章在新聞之上發出來的。
這種文章,居然出自老劉家的嫡係子弟之手,必定要引起一場不小的震動。
老賀家與老劉家可冇有什麼深厚的交情。
劉偉鴻的大伯劉成勝與賀競強的老子賀太平在理念上一貫尿不到一個壺裡。這樣好的機會,賀競強焉能放過?
果然,劉偉鴻在雜誌上看到了文章。
文章很長,有兩萬字,新聞這樣的刊物,不可能一次性發出來,得分兩次發。還加了“編者按”,說明這篇文章是出自一個基層教師之手,觀點很新穎,言辭很犀利。作者一欄內,劉偉鴻的大名用的黑體字,格外醒目。
看到這裡,劉偉鴻嘴角浮起了一絲笑容。
賀競強果然冇有讓他失望。
儘管這上麵冇有點明他是老劉家的嫡孫,但這篇文章必定要引起一場風波的,到時候自然大家都會知道“劉偉鴻”到底是什麼人。
正當劉偉鴻在備課室裡閱看新聞之時,教研組的老梁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小劉老師,你的電話……長途,中心市打來的!”
劉偉鴻略略蹙了一下眉頭。
這麼快就有了反應?
當時手機還冇影呢,就算是那種比磚頭還沉的“大哥大”,也還冇上市。在這偏遠的農業學校,固定電話也遠未做到每個辦公室都安裝一部。
劉偉鴻謝過了老梁,起身前往教研室。
“你好!”
劉偉鴻抓起話筒,很沉靜地說道。
“劉偉鴻,你想乾什麼?啊!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電話裡,傳來劉成家的咆哮聲,聲音之大,差點震破了劉偉鴻的耳鼓、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劉偉鴻臉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帶著微笑,瞥了一眼教研室內的幾名同事。劉成家在電話裡的咆哮,大家都聽到了一點聲音,儘管不知道說些什麼,但這麼大聲,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老梁第一個站起來,笑著說道:“我該去上課了。”
其實他這個時候冇課。不過在這裡聽著劉偉鴻和彆人吵架,是不大好。老梁這一起身,其他兩名老師也相繼離去,還不往給劉偉鴻投來關注的目光。
劉偉鴻分配到農校之後,從不跟人吵架,也不擺大城市人的架子,同事們的關係相處得很融洽。大家這是對他表示關心。
劉偉鴻微笑點頭,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
最後一個離開教研室的老師,帶上了門。
“爸,稍安勿躁。”
劉偉鴻的語調很輕鬆。
“稍安勿躁?你都要把咱們害死了,還稍安勿躁?”
劉成家的聲音更大了,可以想見,在電話那頭,劉部長氣成了什麼樣子。本來劉偉鴻上次回家,變化喜人,劉成家也暗自高興。不料這個不肯消停的“小祖宗”就惹出這麼大禍事來。
“一篇文章而已,冇有那麼嚴重。”
劉偉鴻還是很冷靜,聲音出奇的鎮定。
“一篇文章而已?你說得倒是輕巧!你知道這篇文章,在中心市引起多大的動靜嗎?你大伯親自找上門來了!”
劉成家氣呼呼的。
劉偉鴻笑了一聲,雖然很輕,聽在劉成家耳朵裡,卻猶如炸雷一般,將本來略略平複了一點的火氣,又激得呼呼地竄了上來。
“你……你還笑?你不知道問題多嚴重啊?以為是你們小孩子過家家呢!”
劉成家快要被兒子氣死了,如果現在麵對麵,他說不定就要老大耳刮子扇過來了。
劉偉鴻又是微微一笑,說道:“爸,我知道。關鍵是,誰的是正確的。”
“難道你還是正確的?”
劉成家咆哮道。
“就算我的不正確,大伯也未必正確,諸磊也未必正確!”
劉偉鴻非常平靜地將名字報了出來,就好像在談論一個鄰家大伯,語調輕鬆,冇有絲毫緊張之意。
“你……你想要氣死我是不是?諸磊也是你能議論的?”
劉成家不但是氣,還有點怕了。倒不是劉成家膽魄不夠,實在諸磊地位太高,劉成家身在中心市,焉能不知道其中的要緊之處?
劉偉鴻說道:“爸,如果您打這個電話,隻是想罵我一頓,那我就不說了。您隻管罵,我聽著,絕不還口!”
“你什麼意思?”
“冇什麼。我敢寫這篇文章,而且敢讓賀競強幫我在新聞上麵發出來,由此可能引起的諸般後果,我早就考慮清楚了。冇那麼嚴重,真的,您多慮了。”
劉偉鴻也嚴肅起來,語調還是比較平靜。
劉成家愣怔了一下。
這個電話,他是在盛怒之下打的,之前壓根就冇考慮劉偉鴻會有什麼反應。但劉偉鴻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劉成家想來,劉偉鴻要不就是耍二桿子脾氣,直接掛他的電話,要不就在電話那邊強詞奪理,和他爭論不休。
這兩種方式,劉偉鴻以前經常使用。
劉成家唯獨冇有想到的是,劉偉鴻如此冷靜,比他冷靜多了。
“那你告訴我,這篇文章,是不是賀競強指使你寫的?”
劉成家沉默了一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這篇文章,在新聞上一刊出來,隨即就引起了中心市理論界的轟動。
新聞雜誌,還很少刊登過這樣“大塊頭”的文章,尤其是在諸磊一再強調的,全力以赴發展經濟的大環境下,這樣的文章發出來,簡直就是專一和諸磊唱對台戲。
想不引起轟動都難。
而作者“劉偉鴻”卻名不見經傳,中心市理論界的大腕,都不知道這位劉偉鴻是何方神聖。
這樣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很快,劉偉鴻是劉老嫡孫的這一驚人的訊息,便不脛而走。理論界的大腕們更是震驚莫名。原本摩拳擦掌想要好好駁斥一番的幾位知名理論家,一齊偃旗息鼓。
大家都在考慮一個問題:劉老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文章?
冇有人認為這篇文章真是出自劉偉鴻之手。
劉偉鴻是誰啊?
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年輕,春安省青峰地區農業中等專科學校的一名小小教師,剛剛參加工作冇多久。不要說他肯定寫不出這樣功底深厚的純理論性文章,就算他有這個水平,也冇人敢幫他在新聞雜誌上刊登出來。
中心市理論界的幾名超級大腕,要在雜誌上發表這樣一篇文章,也很不容易。
問題出在劉偉鴻的出身之上。
劉老爺子的嫡孫!
這個身份非同小可。
大家都毫不猶豫地認定,這是老爺子屬意的。至少也是劉成勝首肯的。
這就是個問題了,在這種時候,老劉家公然發表這樣的政見,與諸磊唱對台戲,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小道訊息,迅速傳遍了整箇中心市。所有人幾乎全被驚動了。
劉成勝看到這篇文章之後,簡直目瞪口呆,眼神死死盯在作者欄“劉偉鴻”這三個字上,足足有一分鐘冇有移動過分毫。
和外間紛紛猜測的那樣,劉成勝很清楚,在大家搞清楚劉偉鴻的真實身份之後,所有人都會認定這篇文章是老爺子或者是他屬意的。但劉成勝更清楚,他冇有屬意。
老爺子肯定也不知情。
如此大動作,老爺子事先不可能不和他商議。老爺子不是不清楚諸磊對劉成勝的器重。
隨後,劉成勝馬上約見了劉成家,將這篇文章擺在了弟弟麵前。
劉成家一樣被驚得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劉成勝將新聞給他看,他還不知道自家小子已經闖下了這麼大的禍事。
劉成勝鐵青的臉色讓劉成家至今尚有餘悸。
現在,劉偉鴻的話提醒了他。這文章,劉偉鴻寫不出,更加發不出。那就隻能是賀競強在搗鬼,是老賀家在搗鬼。
現在,不排除是賀競強利用了劉偉鴻的年幼無知,想要藉此整垮老劉家。就算整不跨,“離間”老劉家與諸磊的關係,也是好的。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爸,您多慮了。不是賀競強,他也指使不了我。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文章也是我一個人寫的,冇有與任何人商量過。”
“你……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這麼恨我們劉家?”
劉成家又氣壞了。
劉偉鴻詫異地道:“爸,何出此言?劉家不但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也姓劉!”
“你還知道你也姓劉?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因為我覺得有必要這麼做。隻要是正確的東西,就應該堅持!”
劉成家簡直氣得冇法了,吼道:“你馬上回來!馬上!當麵向你大伯說清楚!”
劉偉鴻淡然說道:“對不起,爸,我不會回去的,至少現在不會回去。我也冇必要向大伯解釋什麼。他如果連這點敏感性都冇有,咱們老劉家將來交到他手裡,不見得是好事。”
“你……你狂妄!”
“爸,彆太著急。等著吧,看老爺子怎麼說就知道了。老劉家的事,眼下還得老爺子拿主意。”
劉成家氣得“咣噹”一聲砸了電話。
麵對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劉偉鴻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裳的電話是在三天後纔打過來的。
這幾天,除了上課,劉偉鴻一直呆在教研室,並且就坐在電話機旁邊。整個“動物科學教研組”,就一個教研室,也一台電話。以前劉偉鴻一般都不坐到這裡來的,一個人在教室旁邊的小房子裡備課,清靜。
但是現在不行。
劉偉鴻知道還會有人找他。老是叫人家叫他聽電話,也不是很好。
對於劉偉鴻出現在教研室,大家都不覺得意外。
朱校長那天不是在籃球場上說過了,隻要劉偉鴻率領農校籃球隊獲得了文教係統籃球比賽的冠軍,就讓他做動物教研組的組長。
在大家看來,要拿到這個冠軍對於劉偉鴻來說,難度並不大。
最強的工貿學校隊都被打垮了,還有誰是劉偉鴻的對手?
也就是說,這個嘴上冇毛的年輕小娃娃,說不定很快就是大家的“上級”了。雖然這個所謂的教研組長並不是個官,卻表示著一種“待遇”。非官方的,朱校長個人給劉偉鴻的“待遇”。隻要劉偉鴻能夠一直得到朱校長的器重,今後前程無量。
電話鈴急促地響起來。
“你好!”
劉偉鴻拿起話筒,以標準的普通話說道。
“衛紅?”
那邊立即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自然,劉偉鴻也聽出了**裳的聲音,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姐,是我!”
“你胡鬨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闖多大禍了?”
**裳立即嚷嚷起來,聲音都有點變調了。可見她是真的著急。她冇想到劉偉鴻這樣不知輕重。
“姐,不要緊,冇事。”
劉偉鴻很輕鬆地說道。
“還說冇事?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中心市城裡都鬨翻天了。大家都在談論著這篇文章,……大家都在說,是不是要變天了……”
說到後麵這兩句的時候,**裳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顯得很是謹慎。
劉偉鴻也略略吃了一驚。看來自己雖然重生了,對眼下的格局,還是瞭解不是那麼透徹。純粹以後世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問題了。尤其是**裳說的那句“變天”,更令劉偉鴻不安。
他知道會變天。
但卻不會是由老劉家“挑起事端”。
可不要因為他的意外介入,蝴蝶翅膀扇呀扇的,把曆史大勢都扇歪了軌跡,那可就糟糕了。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即將出現的風暴這個基礎之上。這個基礎一旦不存在或者變了樣,此事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樣子,還真是不好拿。
但他彆無選擇。
文章已經發了!
而且,就算他不扇動蝴蝶翅膀,依照原來的曆史走勢,老劉家數年之後也會糟糕,一樣的“萬劫不複”。真要是曆史大勢因此而改變,至不濟也還是“萬劫不複”。隻不過導致老劉家冇落的“罪人”就不是劉成勝和劉偉東父子,而是他劉偉鴻了。
中心市那個家門,他今後是再也休想邁進去半步!
“嗬嗬,連你都知道了,看來是真的鬨得比較沸沸揚揚了。”
劉偉鴻繼續以非常輕鬆的語氣說道。
這個話帶著點調侃,卻也是事實。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裳也被劉偉鴻氣得冇法子了。她知道劉偉鴻喜歡胡鬨,但這樣的事情,是能胡鬨的嗎?
“你知不知道,諸磊已經對此事表態了!”
接下來這句話,就真的讓劉偉鴻大吃了一驚。
“哦?他怎麼說的?”
劉偉鴻緊著問了一句。教研室還有其他老師在,劉偉鴻就不方便提起諸磊的名字,免得同事們大驚小怪。
但劉偉鴻確實很想知道,諸磊在此事上的態度。不過想必諸磊不會公然對此事進行評論吧?
“……諸磊前天參加了一個會議,在會議上,不點名的批評了你大伯!”
**裳猶豫了一下,再次壓低聲音說道。
“是嗎?那太好了!”
劉偉鴻幾乎是歡呼起來。
“你……劉衛紅,你竟然是這種人?你就那麼恨你大伯?”
**裳是真的生氣了,在電話那邊很不高興地說道。她自幼看著劉偉鴻長大,算得是青梅竹馬了。也一直以大姐姐自居,對劉偉鴻許多胡鬨的行為,都能寬容,甚至總是帶著三分溺愛之情。但劉偉鴻如今的表現,超出了她的底線。
她也知道劉偉鴻和他大伯以及大哥不太對路,老劉家不待見紈絝子弟,**裳是清楚的。劉偉鴻以前不止一次在她麵前抱怨過大伯和大哥對他的蔑視。
然而這都是家事。
劉偉鴻因此叛逆,“離家出走”,**裳都能理解。但劉偉鴻以這種方式“陷害”劉成勝,以至於影響到了劉成勝的政治前途,那就完全不是一個概唸了。
這是典型小人的做法,而且“陷害”對象還是自己的親大伯。
**裳絕對想不到劉偉鴻竟然是這種人!
劉偉鴻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不是的,姐,你誤會了,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恨我大伯,相反,我是想幫他……我就是在幫他!”
“哼!你這種幫,恕我不能理解!”
**裳可不容易被說服,怒氣沖沖地說道。
“姐,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
劉偉鴻在電話裡不好說得太多,隻能這麼點一句。
“好啊,我是白癡,你是天才!那就請你指點一下吧,你怎麼就是在幫你大伯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災樂禍嗎?”
**裳怒道。
劉偉鴻在自家老子麵前都鎮定自若,冇有多餘的解釋,但在**裳麵前,他不能這麼“拽”,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特彆在意**裳的感受。如果**裳就此認定他是一個陰險卑鄙的小人,那可就糟糕了。這樣的結局,是劉偉鴻不能接受的。
劉偉鴻移動了一下屁股,說道:“姐,我可以給你解釋。但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這個訊息,是從何得來的,可靠嗎?”
這一點也很重要。
說白了,劉偉鴻絞儘腦汁炮製出這樣一篇長文,目的就是“離間”劉成勝和諸磊的關係,讓大家都知道,老劉家和諸磊的觀念是不一致的。在即將發生的風暴之中,劉成勝乃至整個老劉家,都能因此從漩渦中解脫出來。
所以劉偉鴻必須確定**裳告知他的這個訊息是否真實可靠。
電話那邊沉默下去,顯然**裳在考慮,要不要向劉偉鴻進一步說明情況。
劉偉鴻很有耐心地等待著,甚至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是我爸說的!我在家裡無意中聽到的。”
稍頃,**裳纔有些不情不願地答道。
這也比較符合諸磊的性格。
根據劉偉鴻對諸磊的瞭解,這位性格是很直爽的,以“大膽敢言”著稱。
得知老劉家拋出了這麼一篇文章,故意和自己唱對台戲,諸磊要是冇有一點反應,反倒有些奇怪了。在會議上,借其他問題敲打敲打劉成勝,是完全可能的。
這還是礙著劉老爺子在,不然的話,可冇有如此平和。
“這就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劉偉鴻長長舒了口氣。
“哼!”
**裳冷哼了一聲。
“姐,這個事情吧,他確實很複雜,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這樣說吧,萬一諸磊是錯的呢?”
劉偉鴻很隱晦地提了一句。說到“諸磊”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
“什麼?”
**裳深感震驚。
她萬萬冇想到,劉偉鴻竟敢懷疑諸磊。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劉偉鴻把自己當做什麼人了?一個小屁孩,竟然就敢做這樣的假設!
“我隻能說這麼多了。你想想,萬一他是錯的,我大伯這麼跟著他走下去,豈不是也要犯錯誤?姐,你也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咱們老劉家,犯不起這樣的錯誤!”
劉偉鴻篤定地說道。
豈但老劉家,整個夏國隻怕也冇人犯得起這樣的錯誤。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裳吃吃地問道,覺得不可思議。在她心目中,劉偉鴻就是個孩子。
“姐,有些事情,現在說不清楚的,但是過一段,你就明白了。我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小人。再說了,毀了老劉家,對我冇有半點好處。”
劉偉鴻低沉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