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意開張

幾人又談論了一回打架的事情。

章氏“嘿嘿”笑道:“要論打架,誰能強得過他姑?她小時候可是愛打架的。”說得楊氏很不好意思。

汪氏笑道:“可不是!有一回,把咱村的樹根摁在田裡打,打得他鼻青臉腫的,從那往後見了翠芝(楊氏小名)就跑。害得我跟樹根娘賠小情,還費了一籃子雞蛋!”

菊花聽了很想笑,又怕她娘難為情,便忍住笑跑到廚房去了。

她萬冇料到自家的娘還有這光輝的往昔!

娘強勢好啊,能護著閨女不吃虧啊——這次和柳兒娘打架的事就是證明。不知怎的,菊花心裡越發的安定了!

幾人閒聊著,近中午的時候,豬下水也燒好了。

菊花將心肺和大腸各盛了一些,裝了一大碗,拿了幾雙筷子,讓外婆和舅舅他們嘗味,自己則去廚房煮飯、炒青菜。耳邊聽著院子裡不時傳來的讚歎聲,樂滋滋的——他們說好,應該就能賣出去吧!

有口福的不僅是菊花的外婆和舅舅舅母,還有小石頭!他跟在青木後邊,一到院門口,就高聲叫道:“菊花姐姐,我來了!”

已經唸書的小石頭穿著乾淨的灰布小長袍,腰中還繫了條布腰帶;頭髮也攏到頭頂用布巾紮起來了,整個人看起來斯文不少,隻是這麼一奔跑又露出了那小牛犢似的歡快勁頭!

菊花詫異極了——這小子真是聞香而來呀,他咋知道今兒家裡有好吃的?

瞧見菊花詫異的樣子,青木笑道:“趙三叔和三嬸今兒不在家,我帶他回來吃飯!”

菊花心想,原來是這樣,我說他鼻子咋這麼靈哩!

她將石頭牽到井邊洗了手,然後先拿了塊花生酥把他吃,又說快吃飯了,這隻是讓他嚐嚐味兒的。

石頭萬料不到今兒有這麼些好吃的,聞著豬下水的香味都讓他流口水了,菊花姐姐居然還有花生酥!他早上還怪爹孃不帶自己去集上哩,現在看來倒是沾便宜了。

中午的飯菜實在是讓大家太滿意了!

先前菊花雖然也燒些小魚小蝦黃鱔啥的,但莊稼人更喜歡吃肉類——殺饞啊!這肉貴,一般人是捨不得吃的。今兒的豬下水有肉的味道,甚至比肉還香,能不讓大家喜歡麼?

飯後,楊氏裝了滿滿一砂鍋下水,叫青木幫小石頭送回家,讓他爹孃晚上家來吃。

小石頭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他中午吃了個肚兒圓,感覺還冇過癮哩!

等青木去學堂了,楊氏才細細地跟她娘和哥嫂說,想做這東西到二裡鋪那塊去賣,也不知成不成。

楊得發不等旁人開口,先一拍桌子說道:“咋不成?我瞧這生意好做。你隻賣一文錢一勺,肯定有人買。我的鋪子眼下就要開張了,到時每日幫你點個爐子,把這菜放在爐子上熱著賣,也省的冬天天冷,容易涼!”

汪氏和章氏也連聲讚同。

汪氏道:“我就是巴望你們日子過好嘍!你們日子過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娃兒這麼能乾,你就吃些苦去賣又能咋地?她擱家裡又是洗又是燒的,不是更累?”

楊氏望向廚房,心痛地歎氣道:“可不就是這話!咱家的菊花實在可人疼。我就怕人家聽說是豬下水,不願意吃!”

章氏一揚頭,大嗓門響起來:“那不好辦,先讓人嘗一塊唄!隻要嚐了他自然就會買。”

鄭長河道:“隻是還得等些日子,我這腿還冇好。等我的腿好了,我每天就去賣!”

楊得發搖頭道:“現放著賺錢的生意,還等你的腿好再去做,那都啥時候了?我要是冇在集上開鋪子,你還不放心翠芝去集上賣菜;我眼下在集上開鋪子,你擔心啥?每日就賣吃飯那一會兒功夫,我讓來喜陪著她,也不耽誤事兒,能有啥事?說句貪便宜的話,每日把那賣剩下的下水盛些把我下酒就好了。”

大家聽了鬨堂大笑!

章氏故意譏笑他道:“你早就琢磨好了吧?專等著外甥女孝敬你哩!還說得好聽,要來喜給他姑幫忙!”

楊氏笑道:“彆說真要哥哥照應,就是他不在集上,照應不到我,送些吃的把他也是應該的——外甥女孝順孃舅不是應該的麼!又不是啥好東西,說了叫人笑話!”

楊得發笑道:“你們趕緊準備起來,我那鋪子眼瞅著就開張了,到時你隻管把這菜挑過去就是了。我那裡離二裡鋪也不遠!”

楊氏歡喜地應了。又跟她娘、嫂子、菊花商量了要準備哪些傢什。

章氏一掀眉毛,吵架似的說道:“肯定要一口鍋——好放在爐子上熱菜哩;還要些大瓦罐子,裝這些菜;還要有一柄勺子——可不能太大。”

菊花點頭道:“大舅母說的對哩,要多幾個瓦罐子。那些青菜、醃菜和香醬都是做好的冷菜,不用熱,裝在瓦罐裡,賣的時候添上一點就行了——反正買的人肯定是想要肉多一些的,這些不過是配菜罷了;下水和魚蝦類的,也裝在瓦罐裡,賣的時候再舀到鍋裡燒熱。”

汪氏笑對楊氏道:“菊花說得妥當。都不用你操心的,你隻管賣就是了。”

楊氏喜悅地瞧著菊花,問還要準備些啥。

菊花想了想道:“雖然是小本生意,也要準備足一些,這幾天先多買一些下水洗乾淨了醃起來,防止哪天買不到或者買少了不夠,就能救急了。反正醃的下水燒了一樣好吃,就賣不出去咱自家也能吃的。往後孃就跟那些屠戶打招呼,定下他們每日的豬下水。”

楊氏連連點頭。

下午,菊花外婆他們走了,說好了大舅的鋪子大後天開張,楊氏去道賀!

菊花和楊氏又細細地商議了需要買的東西,正好青木明兒休息,可以陪楊氏去買了來。

晚上,菊花讓青木理了張清單——如今人家是識字的人了,雖然認的不多,可隻要寫的東西自己能瞧明白就行了。

青木見妹妹不停地為家裡張羅,越發的忙了。自己倒好,每天去唸書,活也不用乾了,心裡彆提多難受了,隻能每天早晚一陣風似的搶著幫忙乾些活計。

鄭長河也很鬱悶!他瞧著娘倆忙得頭頭是道,自己全插不上手,還得人來伺候他吃飯啥的,真是急得頭頂冒煙!

菊花笑道:“爹,你急啥?眼下先把身子養好了,往後有的你忙!你想,到明年春上的時候,咱家又要乾家裡的活,又要賣菜,你不得有個好身子哪能扛得下來?要是你冇養好身子,落下病根,到時候乾不得重活,還不是誤事?”

楊氏高聲訓他道:“可不就是這個理?我說了還不聽,連菊花都懂的!”

鄭長河方纔不言語了,隻嘿嘿笑著。

菊花說道:“爹,我找個事把你做。你幫著削些細細的竹簽,好讓人試菜的味兒。”

鄭長河忙高興地答應了。

接下來幾天,菊花和娘清洗買回來的瓦罐,醃製下水,熬蝦醬,一應準備停當,隻等舅舅的鋪子開張後就去賣菜。

這天下晚,菊花估計橡子果曬得差不多了,便跑到院子裡,穿著鞋子踩那曬得乾乾的橡子果,隻聽“劈啪”響成一片,果殼碎裂開來,那黃色的果仁就露了出來。

鄭長河坐在床上問道:“花呀,這麼的能將殼去乾淨麼?”

菊花一邊低頭尋找那還未踩破的踏上去,一邊回道:“能哩!就是有些弄不乾淨的,到時攏到一起,用棒槌捶幾下,也就砸開了!”

青木從學堂回來後,忙幫著用棒槌敲打起來,菊花則用麻袋將果仁往袋裡撿。兄妹倆一直忙道天黑,纔將這一批果仁收拾好。

青木問道:“這果仁還要磨碎哩。這幾天忙,要點燈晚上磨了。”

菊花說道:“不礙事,直接用棒槌砸碎了泡也成。豬哪有那麼講究。等閒了,我們再磨一些,看能不能做菜吃。”

青木瞧著菊花不相信地說道:“人咋能吃哩?那麼苦!”

菊花對他說道:“豬吃了都冇事兒,不就等於替我們嘗試過了麼?你瞧這些天咱家的豬長了不少,說明這個橡子是個好東西,隻是先前咱們不會弄,怕它的苦澀味兒,不敢吃罷了。如今既然曉得用水漂能去掉那味兒,乾嘛不試試好不好吃哩?哥,你彆管,我先少弄些試試,吃不死人的;要是好吃,那也是能做了來賣的。”

青木聽她將人和豬對比,心裡很是彆扭,又一想,小時候餓肚子時,也吃過野菜野果,這也冇啥!於是說道:“明兒晚上我家來磨吧!”

菊花點點頭,她想,到時候你們就愛吃這橡子豆腐了。

到大舅鋪子開張的日子,楊氏去下塘集恭賀,菊花則在家裡細細地燒豬下水,好讓楊氏明天一早挑到集上去賣。

因是第一天,菊花不敢多做,隻做了一副下水。

心肺和腸肚分開做,加了些醃菜,做好後混在一處,好方便下鍋熱;香醬是熬好的;又用醋辣椒青蒜燒了一斤小乾魚;菠菜等明兒早起,用鹽開水焯一遍,加點兒蒜末和油調拌一下就好了,這樣比較新鮮。

傍晚的時候,鄭長河盯著閨女把菜往瓦罐裡裝,裝好了搬到院子裡散熱。

那豬下水足足裝了兩大瓦罐,有十來斤重;香醬和魚則用另外的瓦罐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