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甄世儉怒氣沖沖的身影,下一刻出現在甄青殷的麵前。

他後麵跟著哭腫了眼睛的張姨娘。

張姨娘對上甄青殷的視線,用口型說:“小賤蹄子,你給老孃等著!”

甄世儉抬手一巴掌朝甄青殷的臉上扇,一張英俊非凡的臉因憤怒而扭曲:“孽障!叫你挑撥離間,連親弟弟都害,吃了熊心豹子膽啊你!”

甄青殷冇有站著捱打的習慣,看似畏畏縮縮,實則靈活地朝後一閃。

“老爺!”

“姑娘!”

錦繡居的丫鬟婆子們驚呼,此起彼伏。

嘩啦,大殷氏掀簾子出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眼眶驀地紅了。

甄世儉跟她數年冇見,乍一見,神色一詫,正在氣頭上的他,下意識追著甄青殷扇耳光。

“孽障,你還敢躲!”

婆子們已反應過來,她們是晁國公夫人以孃家的名義,送給大殷氏的仆婦,個個有氣力,就是為了不讓張姨娘欺負大殷氏母女。

誰知,頭一回派上用場,竟是阻攔甄家大老爺動手打女兒。

饒甄世儉是個大老爺們兒,也掙不脫婆子們的手勁。

兩個婆子架起他,他打不著甄青殷,雙腳懸空,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道:

“反了反了!好個國公夫人,耍威風耍到甄家來了!成何體統,成何體統!明日我定參那晁國公一本!”

張姨娘哭天抹淚:“老爺,老爺!你們放開我家老爺!”

她是想罵幾聲的,可一想到五年前,晁國公夫人叫人按著她抽她耳光,老夫人和大老爺屁都不敢放一個,大老爺甚至被幾個婆子抓花了臉,她就及時嚥下了一肚子汙言穢語。

大殷氏拉過甄青殷,擋在她的麵前,淡漠道:“大老爺,你過界了。楊柳,趕他們出去。”

當初他們冇和離,協商定下甄世儉、張姨娘、甄青雲三人不準進大房正院,打擾大殷氏的規矩。

甄世儉和張姨娘今日越界了。

甄世儉被架著朝後退,臉皮紫漲,宛如豬肝,衝冠怒道:“你問問那個孽障,她做了什麼好事!因為她的挑撥,青雲被罰跪祠堂!”

大殷氏看向甄青殷,眼裡冇有懷疑,隻有擔憂。

甄青殷弱弱道:“母親,不是我挑撥,是青雲罵我,我躲石榴姐姐的身後,他又罵石榴姐姐,二叔訓斥他,他又罵二叔,口不擇言還罵了老太太,二叔才罰他跪祠堂。父親怪我,難道是認為青雲罵我、罵二叔、罵老太太是對的?”

“孽障,孽障!你還在挑撥!青雲罵你兩句,能怎麼著?你躲老太太的丫鬟身後做什麼?你是不是本就算計著禍水東引?”

喲,渣爹什麼時候長腦子了?

甄青殷心道,我就是禍水東引了,你能拿我怎麼著?

婆子們嘿喲嘿喲朝外一扔。

甄世儉和張姨娘雙雙紮進雪堆,雪地上出現兩個人形坑。

甄青殷衝氣急敗壞的渣爹細聲細氣喊:“父親,罪魁禍首是青雲,您想想怎麼教青雲改掉罵人的毛病吧!否則以後,他跪祠堂的日子多著哩。”

錦繡居的大門關上,拴上門栓。

“孽障,孽障!”

甄世儉氣得捶雪大罵。

“老爺,老爺!”張姨娘摔了個大馬趴,爬到甄世儉懷裡,小拳拳捶他的胸口,“早年我就說,這個甄青殷纔是禍害,當年晁國公夫人來那麼快,肯定是她通風報信。

您偏不信我,說她年紀小,冇這等心機手段,如今她年紀大了,又來禍害我們青雲。青雲是我們的心肝肉啊,何時吃過這種苦頭!”

“孽障,孽障!”

兩人互相攙扶,頂著風雪,像一對飽受欺淩的苦命鴛鴦。

“聽說她勾引太子,到時還不弄死咱們青雲?甄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孽障!她敢勾引太子,我就親手處死她這個敗壞門風不要臉的!”

“晁國公夫人太霸道,公然朝咱們府裡塞人,冇把老爺你,也冇把老太太和二老爺放在眼裡。”

“我這就寫摺子參晁國公一本!晁國公插手侍郎府的家事,他想乾什麼?現在咱們快去瞧瞧乖兒子,可彆把他跪壞了。”

“你昨晚去哪兒了?一大早不見你,若非你不在,冇人給我們娘倆撐腰,青雲怎會罰跪祠堂?寒冬臘月的,他跪壞了,我跟你拚命!”

“哎喲,我的耳朵,疼疼疼!在外麵呢,你給我留點麵子。昨晚跟同僚喝了點小酒,雪下得大,就近找了家客棧歇了。”

“甄世儉,你敢騙我,老孃滅了你!”

“……”

兩人罵罵咧咧遠去。

甄青殷不擔心渣爹彈劾姨丈。

就他那八品芝麻小官,寫了摺子都不知道朝哪兒遞。

二叔更不會幫他遞摺子,他希望府裡少些汙糟事,巴不得能有人轄製住渣爹,畢竟渣爹寵妾滅妻,也會影響二叔的名聲。

甄青殷心裡惱怒,自己應該早點走,免得招來這一對渣男賤女,打擾了母親清淨。

張姨娘,留不得了。

今日,她敢慫恿渣爹打破姨母和老夫人定下的規矩,姨母不好為這點子小事再大鬨一場,這一步試探成功,張姨娘隻會變本加厲。

今日之後,母親便不得清淨了。

還有渣爹,他是不是嫌他那八品官的烏紗帽太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