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日日上三竿,沈晚從一個荒唐的夢境中醒來,薄薄的中衣被汗濕。

等神智回籠時,夢境中的一切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中回放,她白皙的臉頰逐漸變得越來越紅。

夢中有一人,眉眼硬挺,螳臂蜂腰,一雙眸子暗潮湧動,就像一灣要把人吞噬殆儘的漩渦,寬闊的的肩不住地聳動。

錦簾搖曳,呼吸和低喘夾雜在一起。

“啊————”

公主殿的一聲驚叫驚飛了簷下的鳥雀。

“公主!你怎麼了公主!”一直在殿外候著的春夏領著一班侍婢急匆匆地進門,看到自家公主的臉如熟透了的紅石榴一般,驚魂未定的坐在床上,兩隻攥著被子的手指節已經用力到發白。

春夏取來一條錦帕子為公主擦著額頭上的薄汗。

沈晚覺得真是荒唐極了,她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

她隻是感歎了一下很大,並不想體驗啊!!

春夏見公主神色糾結至極,關切道:“公主可是做什麼噩夢了魘住了?奴婢去請神官來,公主將夢一一說來,讓神官為公主解一解。”

沈晚聽到“一一說來”四個字,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訕訕道:“不...不用了,不是什麼噩夢。”

春夏招呼了身後婢女,“先不用服飾梳頭,先伺候公主沐浴吧。”

沈晚一邊往浴池走一邊問道:“側殿的人呢?”

“公主,那位比奴婢起得還早,已經起身一個時辰,隻不過冇什麼動靜,一言不發在苑裡待著。”

“他一個病人起那麼早做什麼,早膳可送過去了?”

“公主放心,已經吩咐人送過去了。”

沈晚蹙眉道:“隻是送過去了?冇看他吃冇吃麼?”

春夏有些躊躇,“公主,送飯的小廝過來說...那位眼神冷地就像要殺人一般,他們實在不敢多待。”

沈晚回想起蕭越的神情,的確一貫冷淡陰鷙,是有點兒嚇人。

“罷了,等會我親自過去看看。飾衣局的人早上可有送衣服過來?”

春夏一邊往浴池中撒花瓣一邊回道:“公主,已經來過了,衣服放在正殿的案幾上。”

沈晚點了點頭,她等一會兒要親自將衣服送過去。

刷好感度嘛,凡事當然得親力親為見效才快。

沈晚沐浴完,一堆宮婢簇擁著她,又是梳頭又是抹麵,衣服裡三圈外三圈穿了整整六層,身上各種金飾玉飾掛得滿滿噹噹,收拾一番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

真是潑天的富貴。

看來原書中這位公主偏愛紅色,她昨日穿的也是紅。

沈晚立在銅鏡前照了照,這紅色的確襯人,皮膚白皙發亮,五官更加濃豔。而且就算穿了這麼多層衣服,身姿依然玲瓏窈窕。

沈晚匆匆吃了兩口傳上來的膳食,命人端了正殿那件白色雲錦蓮花暗紋長衫,就往側殿去了。

一進門,沈晚看見蕭越長身玉立在苑中一株桃花樹下,手中拿著一截長長的枯枝,臉色肅然,正在樹下未被石磚蓋住的泥土上勾畫著什麼。

他聽見門外有動靜,便迅速用靴底抹平了剛纔勾畫在地上痕跡,轉過身來,對著沈晚深深地躬身一揖,開口語氣平靜舒冷至極。

“奴參見公主。”

沈晚知道蕭越大抵是在畫什麼武功招式,也冇多問,隻不過她聽見“奴”這個字後實在有些發毛,“我說過,你不要再自稱奴了。”

話剛落音,沈晚又自顧歎了口氣。“罷了,就當是我在吩咐你,你不要自稱奴了 ,稱我就好。”

蕭越又對著沈晚恭順一拜,“一切聽公主吩咐。”

沈晚心道:這下看起來倒是乖覺,心裡指不定想著怎麼把我抽筋扒皮呢。

沈晚接過一個宮婢手中的托盤,將衣服遞到蕭越跟前,笑道:“那個李飾官當真有幾分本事,做出來的衣服樣式很好,你快去換上罷。”

蕭越起身,看見沈晚對他舉著那件新衣,笑顏明媚,不禁滯了一瞬。

新衣服麼。

再一次接到不是份例的新衣居然是從一個把他當奴仆的敵國公主那裡,世事真是荒唐。

蕭越接過那件衣服,觸感柔順,還沾染了正殿的熏香。

“正好,醫官也差不多要來了,讓他給你瞧完傷口,你就去換上吧。”沈晚自顧說著,越過蕭越走向殿中,偏頭瞧見案幾上的飯菜已經動過了,心裡鬆了口氣。

好歹也是將來叱吒四國的男主,倒不會因為受辱了就梗著一口氣不吃飯。

沈晚在一旁支著腦袋,看醫官為蕭越治傷。

看著看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她那個時代,男人光著臂膀倒也是常事,而且她本意也不是要看蕭越,隻是對著那個方向發呆而已。

可是一些堅實的肌肉不可避免地入眼,昨夜那個荒誕的夢境又浮上心頭,夢中人的寬闊的臂膀和眼前之人重合,沈晚突然生出滿身雞皮疙瘩,慌忙彆過眼。

可是越想撇開那些難以啟齒的記憶,那些記憶就越來越清晰,爭先恐後浮現在腦海中。

甚至汗珠滴落在皮膚上那種被燙到的顫栗感也在腰際重新展現,就如同真的一般。

沈晚心亂如麻正要甩頭撇開雜念,突然聽到身後動靜。

“公主殿下,我已按照您的吩咐換好衣服了。”

沈晚隨口答了一句“好”,不經意回身,卻是一愣。

那身白衫穿在蕭越的身上, 襯得他如謫仙一般,那張妖魅的臉也因為這抹白色被化成清冷禁慾的模樣。

沈晚腦中怎麼甩也甩不掉的淩亂記憶,因為蕭越這種讓人不可褻瀆的氣質,奇蹟般地壓下去了。

蕭越見沈晚盯著自己出神,皺了皺眉。

沈晚恍然回過神,笑了笑,“你本來應該如此。”

你本應光風霽月,而不是被人踩進泥裡。

蕭越以為自己冇有聽清,“什麼?”

沈晚搖頭,“冇什麼,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沈晚早間雖然睡到日上三竿,但現下已經到了正午又有些困了,給蕭越安排妥當後,又往榻上一躺,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

與此同時,四王府中。

竹榻上斜倚了一人,眉目間儘是厭惡,開口問跪在殿中的探子,“你是說,本王的好皇妹,非但冇有給那個南樾賤種顏色瞧瞧,反而還給他治病裁衣?”

探子附身一拜,“殿下,千真萬確。”

“哼,當初我是看她有些有些手段才鬆口把那人交給她,她倒好,把一個敵國來的賤種好吃好喝供著。我就說她如此刁蠻驕橫,能成什麼事?絲毫不考慮我東蕪皇室威嚴!”

四王沈封眼中是滿滿的厭惡和鄙夷,“既然她不出手,那就讓本王來,一個階下囚,不過是我東蕪皇室的玩物罷了,還真以為自己和從前一樣是皇子。”

沈封陰測測一笑,“本王記得,近來獵場那邊的人又活捉兩隻獒狼,爪子比上次那隻虎,可鋒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