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賀淮一聽宋佳音要跳車,連忙就停了下來。

“不是說好了嘛!”賀淮跳下車,站在拖廂邊跟裡麵的宋佳音好言商量。

“我就在這裡下,自己走進去。明天上午九點,你到田裡等我。我去看書,你幫我乾活。”宋佳音多惜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跳車?

隻不過,學會了這裡人講話比較極端的方法而已。

扶著賀淮的肩膀下車,站在賀淮的麵前,比他快矮一個頭。

下午三四點的太陽,冇那麼毒。

打在本來就不白的賀淮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邊,將他五官印襯更加生動。

這個男人還行。

就是還需要打磨。

宋佳音有信心,可以把他變成自己的小狼狗,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直到她能上岸。

“你到我家多好啊,我媽在做飯,你可以一心讀書。每天我去給你賺工分就可以了。你怎麼這麼犟!就是不敢聽我一句?”賀淮把車廂東西提了下來,然後站在宋佳音身側。

很明顯,他說服不了宋佳音,還是打算幫她把東西拎到知青點。

“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你是不是嫌她今天罵我罵得不夠?”宋佳音也拎不動那些包,想了想,順著旁邊的小樹林往裡走。

隻希望不要遇到誰,就行了。

“等我們出去了,結婚了,日子是我們自己的,你就聽不到她嗶叨了。”賀淮不想在母親和宋佳音之間做選擇,隻能不停給她畫餅。

“所以我要在知青點,住到我返城為止。你自己心裡清楚,你騙了我什麼。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等我高考結束,拿到錄取通知書,你拿著我的推薦信和介紹信來找我。這中間,你彆來找我,免得彆人說閒話。”宋佳音剛剛說完,迎麵就走來了知青點的兩個女知青。

“哎喲,這不是最講硬氣的宋同誌嗎?還不是為了回城,跟著賀屠夫鑽被窩了。”一個穿著綠色襯衫的女知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誰說不是呢!跟賀屠夫鑽被窩好啊,有用不完的燈油,每天都能燃大半夜。”一個穿著藍色襯衫的女知青,也跟著一唱一和。

“昨天晚上就冇燃,估計到賀屠夫家裡燃燈去了。”綠色襯衫的女知青皮笑肉不笑。

“賀屠夫家缺的是那點燈油?缺的是……哈哈哈……”兩個女知青笑成一團。

“你們倆再亂嚼舌根子,小心撕爛你們的嘴!”賀淮衝著那兩個女人搖了搖拳頭,那兩個女人嚇得飛跑。

跑到林子一頭,又大笑……

“音音,你彆聽她們胡說八道。那兩個知青,來得早,都熬不住,這幾天要嫁給村裡人了。她們嫉妒你。”賀淮看著宋佳音的臉都氣白了,連忙彎腰哄道。

“嫉妒我什麼?她們一個要嫁泥瓦匠,一個要嫁莊稼戶,嫉妒我被村長兒子騙了身子?”宋佳音冇好氣。

現在如果不將賀淮一軍,難保到時候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他能搞到鑒定書和介紹信。

“我哪裡是騙你?是你不肯跟我扯結婚證的!你要是不信我,明天我們就去扯證!”賀淮哪知道宋佳音七彎八拐的小心眼,扯著嗓子非要自證清白。

“誰要跟你扯證?我要一個回城指標!你騙我身子的時候怎麼跟我說的?賀淮,人冇讀書、不懂道理不可怕,扯謊纔可怕!人一輩子還長,你今天一個謊,明天一個謊,你不累嗎?”宋佳音說著,頭也不回往自己屋走去。

賀淮自知嘴笨,講不出道理,隻得跟在她身後。

等宋佳音開了門鎖,連忙往裡頭鑽。

宋佳音也懶得攔他,蹲下來把賀淮拎過來的大包小包東西都翻整出來。

一挪書碼到書桌上,衣服掛到牆上釘的繩子上。

賀淮眼裡有活。

見那根繩一頭晾著濕衣服,一頭掛著新衣服,連忙又取了一根繩,藉著椅子釘到牆麵上。

從椅子上下來後,又拎著保暖瓶,去外麵打開水。

見門背後的小爐子裡,還留有冬天燒完的煤,又幫她掏了爐膽再重新塞回門背後。

洗了手,從小包裡取出夾肉餅和牛奶,往正坐在書桌邊看書的宋佳音手邊一放。

“我是冇文化,但也是要臉的人。是我騙了你身子不對,但你等著,你的錄取通知書一到,我馬上就給你把鑒定書和介紹信開出來。我帶著彩禮先去見你父母,然後再送你去上學。你說什麼時候扯證,我就什麼時候扯證。我都聽你。”賀淮進進出出忙完了,站在宋佳音的書桌邊跟她保證。

“嗯。你出去把門帶上。”宋佳音忙著翻看今天新買回來的書,得花時間惡補這段對她不熟悉的曆史。

上山下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哪位國家領導人基於什麼考慮提出的,起到了什麼積極作用。

還有哪些知青,在哪些崗位,做出了哪些積極貢獻……

這要背的東西,還真的是不少。

“音音,還有個事情問你。”好一會兒,宋佳音以為賀淮走了,但他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宋佳音回頭,看到賀淮站在門口,好像猶豫糾結好一會兒了。

“你說。”宋佳音抬起頭,把牛奶瓶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鮮奶挺貴的,而且資源寶貴不方便儲存,當天的隻能當天喝完。

雖然宋佳音並不太喜歡牛奶,但就衝著貴,還是慢慢把一瓶奶給喝完了。

“現在離高考就兩週時間,等錄取通知書還要差不多一個月。要不,等你高考完了……再給我點甜頭嚐嚐?”賀淮昨晚開了葷,時刻都忍不住。

推說高考後,其實還是怕宋佳音生氣,盤算了好久纔敢開口。

“憑什麼?就憑你今天給我買的這堆破東西?”宋佳音看著賀淮那麼大個塊頭,卻在自己麵前畏畏縮縮的樣子,有點好笑是怎麼回事。

“不是不是,你不要誤會。要不,要不我還是再忍忍,等拿到你的鑒定書和介紹信再說吧。”賀淮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為什麼在宋佳音的麵前,連聲音大點都怕嚇到她。

連忙搖了搖手,拉開大門退了出去。

一轉身,撞倒了腳邊洗臉盆架子,嘩啦一聲撞翻了……

而前麵一排宿舍裡,一個男知青正在站在自己宿舍裡,親眼看到賀淮從宋佳音宿舍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