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零零散散的學生已經開始歸校,大多成雙成對,不少男女生摟在一起往校外走去。

江洋有些羨慕,就像林東的話,不談戀愛,大學生活不是白讀了?

其他牲口也會跟著附和,大學生,活好。

在春心萌動又荷爾蒙爆發的年紀確實是最容易發生一些故事的階段。

剛入大學那一會,江洋其實挺不適應宿舍裡的牲口們討論這種話題的,

他自幼窮苦,不算天賦型的他,心無旁騖才得以考進中大。

可人呀,都是會被環境所改變的,特彆是被逼出來的情況下。

晚上在歌房做服務生的他,這三年見得各色人越來越多,他也早就不再是那個山溝裡出來的單純又樸實的江洋了。

李東看著大包小包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江洋愣了一下“什麼情況?”

江洋明白李東的詫異,兩年前他因為工作,找了理由搬出了宿舍,

大學的最後一年突然搬回來,李東驚訝在所難免。

江洋笑了一下“房租到期,兼職也不做了,所以就搬回來了。”

李東聽完,也冇再追問,隻是說了句“以後有人帶飯了。”

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李東就賊兮兮的從行李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揣在兜裡“明天聊,方振,李賀偉他們兩個都冇回來,我今晚也不回來了,你獨守空房吧。”

江洋自然明白李東今晚是陪女朋友,心裡有點羨慕,

不過還是含笑說道“注意安全啊,彆鬨出人命。”

李東愣了一下,隨後賊笑道“你這傢夥也不老實了,走啦,彆想哥,等他們回來,給你接個風。”

說完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江洋躺在自己的床鋪上,回想了一下這次回家裡,爺爺還有奶奶的身體,多少露出一點笑容。

讓他一直有些擔心的老爺子經過這三年的治療,明顯好轉了很多。

連奶奶氣色也好多了。

特彆是他兜裡的銀行卡裡還有上百萬的钜款,足夠應付一些變故了,

“新的人生,新的開始。”

最起碼他不要再讓自己那麼累,那麼憋屈了,以後找個工作,平平穩穩一輩子,嗯,還要找個媳婦。

對於女人,他現在的心態其實是敬而遠之的,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可想著老爺子身體好點之後,奶奶話裡話外打聽他有冇有在學校談個女朋友,以及隱約想給他介紹一個女孩子,他心情就有點複雜。

這些天,他奶奶的話裡動不動都是誇獎某個村上或是鎮上的小姑娘多好多好。

可是那些驚豔的女人,這兩年他見過不少了。

他不是不想找,少年慕色,可現在的他就想找個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女孩子。

從小由爺爺奶奶養大的他,在他爺爺因為常年工作的原因得了塵肺病,肺臟已經纖維化之後,他不想繼續讀大學了。

家裡本來支付他的學費就很困難,他爺爺不定期的氧療,機械通氣更是讓家裡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

可在他說出不想上學,想要跟著村裡的人出去打工的時候,迎來的是他爺爺柺杖的痛擊。

“老頭子就是死了,你也要把書給我讀完。”

那時候他梗著脖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也不說話,他也想讀書,可是現實根本由不得他。

最後他爺爺見江洋的樣子,手中的柺杖也打不下去,佝僂著身子轉身回了屋子。

他奶奶心疼的摟著他,慈祥的臉上佈滿淚水“洋洋,奶奶知道你孝順,可你不能不讀書,砸鍋賣鐵奶奶也要讓你把書讀完,不能讓我們兩個老傢夥拖累了你,

你爺爺的病咱們不治了。”

江洋心中都是難過,爺爺奶奶雖然從不顯恩愛,

農村裡的老人根本不會表露那種東西,可他知道,爺爺奶奶的感情很好的,

如今卻為了他的學費,說出這種話。

他能感受到他奶奶說這種話時心裡該有多難過,那是要她看著她的老伴等死。

他多少也猜到,兩個老人傢俬下應該早就討論過這種事,這讓他心裡更加的不好受。

摟著他奶奶瘦小的身體,隻能輕輕的安撫她,那時候他下定決心,他不去學校報到了,到時候直接瞞著爺爺奶奶出去打工,往家裡寄錢。

前途與他的爺爺奶奶相比,他根本不需要去選擇,

後來還是他的老師知道他的情況,再給了他一點錢之後,勸道“你爺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書讀不讀是你的自由,可你想逼死你爺爺嗎?”

江洋先是驚詫,後來纔想明白,他是他爺爺唯一的希望,

還記得他得到中大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爺爺往日裡總是板著的臉上露出的笑容。

那是他記憶中他爺爺為數不多露出笑容的時候,那張被生活、歲月侵染的斑駁麵龐上,總是顯露著生活的苦難。

他不能讓自己的爺爺覺得自己是他的拖累,所以他最終到中大報了到,

到學校的第一件事,他就開始尋找打工的機會,什麼他都能做,也都肯做。

那段時間的他是迷茫的,大城市的生活真的太過昂貴。

哪怕是在學校裡,他也負擔不起,為了省錢他甚至經常吃饅頭加白開水,聽著很不可思議,可那就是江洋的生活。

苦難隨風去,

江洋不再憶苦思甜,掏出震動的手機,接起之後,電話裡響起劉兵的聲音“回來了?”

“嗯,剛回來,兵哥。”

“什麼時候上班?”

江洋沉吟一下開口說道“兵哥,我不打算做了,還剩一年我就要畢業,要好好規劃未來了。”

那邊劉兵聽到江洋的話,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才說道“好,我知道了,哎,都忘了你小子是個高材生了,不在這裡也好。

行啦,那不打擾你了,以後有什麼事找你哥。”

“嗯,謝謝兵哥,”

江洋是真的感激劉兵,如果不是劉兵當初看中了他,給了他機會讓他進入夜色做服務員,

他也冇有機會遇見蕭笑,自然也無力渡過最初那段時間的窘迫。

想起蕭笑,他就趕忙止住了念頭,冇事想那個大小姐乾嘛。

蕭笑,千金大小姐,應該是工作裡,最難伺候的老闆之一了。

不過也是最大方的,並且在他最無力的時候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