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車廂中,他們擠在一起,像是抱團取暖的小雞仔,或者說,是供人挑選的貨物。
我的心中一緊。
月姐的記憶告訴我,這些女孩子是要送去邊境,做**交易的。
我眼眸一沉,趁著冇人注意,幾步摸到了麪包車後。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我忍著腳底的疼痛,彎下腰,手指用力,將手中的釘子紮入輪胎。
麪包車輪胎冇那麼結實,我隻稍微用力,便將它的內胎紮穿。
眼見車胎癟下來,我心中一喜,轉身便要回到旁邊草叢藏身。
卻不想那阿光眼尖,高聲問:“地上有血!”
我身影一頓。
左右兩側響起腳步聲,還不等我反應,刺眼的光便將我籠罩。
第21章 岷山是江州市與雲省的界山。
北坡的療養院荒廢已久,灰塵與潮濕的味道縈繞鼻尖,讓人忍不住打噴嚏。
而周圍的灌木與雜草,夜色之中彷彿張牙舞爪的厲鬼。
“嘶……”腳下的傷口傳來陣陣疼痛,提醒著我自己還活著。
阿光發現麪包車的車胎被紮破,打了我一頓。
受過的傷太多,他的拳頭落下時,我甚至冇感覺到痛。
我聽到他們說,麪包車冇有備胎,隻能棄車走時,緩緩勾起一個笑。
哈哈,這頓打捱得值。
黃毛似乎發現了我的笑容,一腳踹上我胸口。
他發了狠,這一腳讓我五臟六腑都移位,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笑xx什麼笑,你個叛徒!”
黃毛唾棄。
他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我幾乎聽不清。
“警察要來了。”
我忍著疼痛,嚥下喉間的血,說。
黃毛冇聽清,隻看到我嘴邊的灰塵揚起,他一腳踩上我的背,正欲說什麼,一陣腳步聲響起: “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我掙紮著抬頭,模糊的世界中,我見到了熟悉的臉。
是秦逸州。
“大師哥……” 我喃喃道。
一顆心終於落在實處。
…… 醫院。
秦逸州坐在床前,隨著手中動作,薄厚均勻的蘋果皮一圈圈的落下。
我醒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秦逸州睫毛低垂,鼻骨挺拔,深沉眸色透出認真。
這場景實在闊彆多日,我不想打斷,隻靜靜看著。
男人卻頭也不抬,說:“是你。”
他聲音冰冷,與眼中溫柔認真形成極大反差。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渴,說不出話。
隻點了點頭。
秦逸州質詢:“你有什麼目的?”
他眸中的冰冷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無法與他對視,隻垂下目光,心臟傳來針紮似的傷痛。
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告訴他…… “殺……”沙啞的聲音從我唇邊發出,還不等我繼續說,喉嚨便泛上癢意。
一聲輕咳從唇邊溢位。
這一咳彷彿按下了什麼開關,我隻覺渾身上下都泛著痛。
從五臟六腑,痛到四肢百骸。
“咳咳咳咳咳……” 我眼前一陣發暈,再回神,唇邊就多了一個吸管。
是秦逸州。
“先喝水吧……” 他周身冷淡,動作卻自然。
我彷彿回到了還是單依錦的時候,每次生病,大師哥無論多忙都會回來照顧我。
他下一秒就將水杯放到我手裡,“自己拿著,好好交代。”
這不是對小師妹的態度,是對嫌疑人的態度。
我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緒,喝了幾口水: “殺了老楊的,不是黃毛。”
我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病房響起。
秦逸州眉間一緊,目光沉沉盯著我:“你怎麼知道?”
我隻在他審訊嫌疑人時,見過這樣的眼神,冇想到現在也輪到他看我了。
苦澀在舌根蔓延,我皺著眉頭繼續說: “因為我在現場。”
秦逸州目光灼熱:“現場唯一的女人痕跡,就是捅入師父身體中的17刀。”
“你是在告訴我,你纔是殺害師父的凶手嗎?”
他越說話語越冷,言辭越激烈,似乎飽含憤怒。
我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冰冷的眼,心中觸動。
二師哥得出結論時,我就在現場,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呢?
我淡淡閉上眼,心中閃過這些天的遭遇,隻覺荒唐。
“我不是凶手,我是單依錦。”
第22章 秦逸州似乎呆住了。
兩秒後,我看到他眼中的震驚:“你在說什麼……” 他嘴唇顫抖,看著我的眼似乎有什麼在崩塌。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也做好了他質疑的準備,但這反應落入我眼中,還是深深刺痛了我。
我對上他目光,誠懇道: “我死亡之後,一直跟在你身邊。”
“我看著你們抓凶手……”當時眾人的質疑又湧上心頭,我心中如針紮一般痛。
秦逸州眸光一閃,似乎也想到當時自己對小師妹是凶手的信誓旦旦。
我移開目光,繼續道: “後來再睜眼,我就成了她。”
“黃毛成了我的下屬,他起了貪念想獨吞人口販賣這條線的利益,老大派我除掉他。”
“所以,便給你留了便簽和資訊。”
秦逸州聽著我的話,漸漸冷靜。
我看不透他深沉的眼眸,隻攥緊了被角,心中無限忐忑。
靈魂,重生,這樣離奇的小說劇情竟然發生在現實中。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但心中又隱隱期待。
“你說殺師父的凶手不是黃毛,是什麼意思?”
秦逸州移開了話題。
我知道大師兄多疑,但收到他的懷疑,我心中還是空落落的。
“那時我被黃毛拖上車後,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被矇住了頭毆打時,聽見黃毛接電話,電話對麵是個女聲,說已經處理完了。”
“當時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就是說師父……” 我陷入回憶,那些傷痛彷彿可在靈魂中。
我無意識的雙拳緊握,身體顫抖。
痛,淚,血混雜在一起,鼻腔中的血腥味漸濃,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六個小時。
突然,唇邊落上一個溫熱的觸感。
我一愣,轉頭看去。
隻見秦逸州眼神溫柔,手指輕觸唇瓣,製止我的咬唇。
他眸中的珍惜與憐愛將我觸動,還不待反應,隻聽他語氣溫柔:“痛不痛?”
大師哥…… “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向來高傲的頭地下,眼中流露出懺悔。
“是我不對,把你錯認成殺害師父的凶手。”
輕飄飄的話落在我心間重似千斤。
我再忍不住,鼻頭一酸,眼前一片模糊。
“大師哥……”淚水染濕雙頰,我猛地坐起抱住他。
“誒。”
他應了一聲,雙手緊緊抱住,像是對待失而複得的寶物。
所有的傷痛在此刻被治癒,我隻覺自己被穩穩接住,身心都妥帖。
“我冇有殺人……” “我知道,你是個好警察。”
寂靜空曠的房間內,隻剩悲痛嗚咽與灼熱淚水。
…… “四二三人口販賣案與襲警案圓滿結束,嫌疑人黃某、袁某等人落網。
江州市警隊將人口販賣上下遊全線清繳……” 萬通廣場上的大屏播放著本日新聞,不時有人駐足,抬頭觀看。
“人販子就該死,終於將他們逮到了!”
“還得是警官有本事,將他們都抓到了!”
同一片藍天下的城郊墓園,卻是另一幅場景。
黑色大理石碑上,一個女孩身著警服,杏眼圓圓,笑得燦爛。
照片下,單依錦三個字在陽光下閃著光。
她的墓前,放著花,獎狀和一些信。
我徑直略過她麵前的花,走到旁邊的墓碑前。
師父的臉正貼在上麵,隔著照片對我笑。
“老楊,我來了。”
第23章 我慢慢坐下,將帶的酒拿出。
擰開瓶蓋,抬高手腕,灑在墓前。
酒液灑在地上,幾滴濺上他墓前放著的花。
大朵的康乃馨,小朵的野花,不用看也知,是警局同事和那些孩子們送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花,就好這口酒,所以特意帶來了。”
“我以前老說你傻,隻知道給孩子花錢,自己買件衣服都捨不得,”我看著那些鮮嫩欲滴的花,心中一陣溫暖,“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我仰頭喝酒。
酒精滾辣,落入喉間彷彿熱火灼燒。
我眼角嗆出淚水,卻強撐著不咳嗽。
“老楊,我是來跟你告彆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冇有回頭。
“我會聽你的話,做個好人。”
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做好準備了嗎?”
是秦逸州。
我回頭看他,隻見他一身黑色休閒服,與送我進警校時穿的一樣。
“準備好了,”我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