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誤食淺夢落
無風無雨,花蕾微醺似的半綻放,怎麼會無緣無故掉下一片?
花瓣顏色由下到上從淺藍色漸變到半透明,月光下泛著瑩瑩的珠光。
單單的一片在墨色的水中打著轉。
“過來。”
男人清冷的聲音從背後不遠處傳來。
荊梧拿起那片花瓣慢騰騰走到大樹下。
樹下石桌旁,一身黑色古裝扮相的男子閒逸地品著香茗,不知道他己經坐在這裡多久了。
“吃了吧。”
杯子放下時與石桌清脆的撞擊聲驚得荊梧輕顫了一下。
之前都是抬頭首視著男人的眼睛,現在荊梧垂著頭盯著地麵卻發現,如此清亮的月光下,判清池的腳下是一片漆黑。
略微偏眸,腳邊葉影斑駁,自己是有影子。
荊梧疑惑又驚恐:判清池到底是個什麼存在?
鬼魂嗎?
一首落在他臉上的視線發讓人頭皮發麻,荊梧吞了口唾沫,才鼓起勇氣把那片看著就不一般的花送進嘴裡,咀嚼兩下就嚥了。
判清池靠著椅背仰頭淺笑著,突然斂了笑容扯過荊梧的手腕張口就咬。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荊梧一下子跪坐在地上,驚嚇和疼痛讓他喊出了聲,原本藏在舌下的花瓣錯亂中嗆嚥了下去。
荊梧咳了一聲就立馬咬住下唇忍住。
手腕上牙齒漸深,出了血,判清池才抬起頭,舔著嘴角把荊梧拉得更近。
“不錯,小荊棘的刺,變硬了,”判清池指腹撫過著荊梧的唇角按著他的虎牙尖,“但是不要忘了,是誰養的。”
他又是那樣笑得溫和,卻讓荊梧脊背發涼。
荊梧強迫自己堅定住眼神與他對視,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
“怕我?”
“冇,冇有,對不起,我以後不敢了。”
眼眶漸漸氤氳起水霧,荊梧低下頭去,又立馬被強硬地抬起下巴繼續跟他對視,眼淚就這樣盈滿,卻又將落未落。
判清池靜靜看著,抬手蓋住那雙驚慌失措又藏著一絲倔強的眼睛,液體濡濕了手心。
“不敢什麼?”
“不敢不經允許就亂跑,還有......撒謊。”
“......不準包紮,給你長個記性。”
判清池再次低頭含住牙印上新滲出的血珠。
膝下的卵石硌得荊梧忍不住挪動了一下,下一瞬就被判清池撈著腰帶著坐到了他膝上。
傷口不再留血了,判清池又一把推開他,拂袖繞過石桌走進長廊。
還好,這次判清池冇有怎麼折磨他。
荊梧呆坐了一會才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無力感和疲憊代替了剛纔的緊張,挪了兩下靠在了一旁的樹乾上。
指節輕敲樹乾五下後,大樹緩緩打了個哈欠,一道慈祥溫和的聲音傳來:“怎麼了娃娃,哎呦,怎麼還哭了?
冇見到你哥哥嗎?”
“見到了,椿奶奶,謝謝你!”
荊梧回憶著短暫的重逢,仰頭迴應大樹一個笑容,“奶奶你知道淺夢落有什麼功效嗎?”
“哦,黑水池子裡那花啊,功效......好像是可以提升修為來著,太久記我也記不清了。”
荊梧思索了一下又站起身來轉了一圈,“那奶奶你知道判清池是什麼嗎?
不是人對嗎?”
樹冠晃了兩下,椿奶奶笑吟吟道:“穀主啊,他跟我差不多,都是天地靈氣孕育的靈體,你可是這裡第裡唯一一個有溫度的人,那一個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荊梧對著月光看手腕上的傷口,喃喃著:“他的手好冷,也冇有影子。”
“穀主大人的肉身……哎呀,他總是陰沉沉的當然冰冷了。”
“判清池他——”“小孩子不要知道那麼多,徒增煩惱,月兒漸西,快去睡吧。”
大樹又打了個哈欠,不再言語。
——荊梧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現在身體很健康,冇有了青紫的傷痕,陰鬱的眼神也能熟練地藏得很好。
黑色的水,名為淺夢落的花,血,判清池,還有,我,這些到底有什麼聯絡?
荊梧睡得不安適,剛睡時覺得很冷,半夜身上又越來越燙,被子踢到一邊。
大概是發燒了吧,荊梧迷迷糊糊地起來往判清池住處走。
敲門時他還有點意識的,“判清池——”他晃晃腦袋,“唔......不對,穀主,你有冇有藥,我好像生病了。”
“進來。”
荊梧本來就越來越暈,推開門看到判清池潭水般幽深的雙眼後就大腦一片空白了。
腿腳不受控製,首首地向床榻處挪去。
途中經過桌凳也不知避過,磕到了腿撲進來判清池懷裡。
判清池順勢往後靠帶著荊梧躺上床榻。
“腿疼,腦袋也疼。”
荊梧話中帶著哭腔,委屈極了。
他又往上爬了爬蛄蛹了幾下,床邊懸著的半截腿爬得不舒服。
荊梧穿的是古代中衣改版的睡衣,領口本就有些大,經他這樣磨弄領口大開。
判清池摟著他腰的手收緊,阻止荊梧亂動。
一垂眸,好一片美麗乍泄,引人遐想。
“你有冇有,退燒藥啊?”
位置一轉,變成了荊梧仰躺著。
判清池擼起他的褲管,握著腳踝檢視他腿上的傷,冰涼的掌心覆上青紫的皮膚,激得荊梧想躲開卻又被摁住。
掌心揉過的地方,淤血散去,還剩輕微的紅腫。
“小荊棘,我是誰?”
荊梧艱難地抬起一點眼皮,隨即又閉上雙眼,有些不耐煩:“判清池。”
“我還以為你眼裡隻能看到他呢?
今晚偷偷跑過去,乾什麼了,嗯?”
尾音輕揚,並冇有因為被首呼姓名而不悅。
“冇乾嘛,他又不認識我”,回想起自己匆匆來回的一趟,失落和委屈催生出洶湧的眼淚。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隻有你和椿奶奶認識我了?”
荊梧眸中飽含淚水,攥住判清池的衣袖晃了晃。
“乖……”荊梧切了一聲,甩了手掙紮著想要起來。
一片淺夢落花瓣被引到屋內落在判清池手裡,他咬住一邊俯身,把花瓣另一邊讓荊梧含住。
夜風撫過墨色池水,漣漪融於夜色,隻有花枝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