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顏昭蘇驟然睜開雙眼。

劈啪一聲輕微炸響,他眼中竟是閃出一串電芒!

虛室生電!

電光之後,隻見顏昭蘇的眼瞳之中,虹膜緩緩擴張,漆黑如淵的幽光正在他眼底中綻放。

此時。

在顏昭蘇的世界當中,時間變得無比緩慢。

“這是我的錯覺。”

目綻幽光的顏昭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並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冥想法修成之後,秘學士高度凝聚的神魂,提高了思維的速度。”

也就是說,這並非黑洞觀想法的作用,而是秘學士……不,是修煉冥想法之後的共同能力。

單單是這個思維超頻的基礎能力就如此神妙!

也難怪無數人為成秘學士而發狂了。

而成為秘學士真正的能力呢?

顏昭蘇抬起那雙幽暗如淵的攝人眸子,伸出手指在半空之中勾動。

蔥段般白嫩的指尖劃過的虛空中,出現若隱若現的幽光,待到一切儘了,一個奇異的黝黑文字憑空生出。

與此同時,地上的瓷磚莫名嘎吱作響,像承受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這是有重力含義的土係神字!

顏昭蘇揮揮小手,虛空畫下的重力神字頓時散去。

他自語喃喃道:“大地銀頭魚,土係神字,天品上等修煉法門《黑洞質點觀想法》……”

床上的二歲孩童沉吟半會,眨了眨眼。

眸中的晦暗幽光消去。

顏昭蘇淡淡一笑:

“倒是都很契合我。”

……

……

幾日後。

蒼顏城中,砂金河畔。

嫋嫋柳枝煙雨濕,畫樓殘角送黃昏。

夕陽西下,河畔上,一簇煙火升起。

焦香辛辣的濃鬱氣味隨風飄出數裡,一群穿著破衣破褲的小孩,口水直流地盯著架在火中滋滋作響的烤兔肉。

“小昭蘇,烤好了冇?”

“等。”

“……小昭蘇,烤好了冇?”

“繼續等。”

“小昭蘇小昭蘇!”

“彆水了,會被打的……”

“哦,那我要一隻兔腿。”

一群年齡跨度從5歲到13歲的乞丐小孩不斷擦著嘴角,目光死死盯著那烤架上幾隻香氣撲鼻的烤兔子。

“要兔頭就給你。”

小孩子群中,一個一身乾淨衣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孩子,正卷著袖子蹲在火邊。

一雙白玉般的小手,以與年齡完全不符的麻利手腳地翻著架上的烤兔,一邊撒上各種調料。

仔細一看。

這小孩竟是不過兩三歲的模樣。

其五官精緻,唇紅齒白,膚如凝脂,粉雕玉琢。

而他最出彩的,莫過於那雙幽暗如淵的眼睛,墨色眼瞳深邃得彷彿能將人的目光攝入,宛如黑寶石一般漆黑瑰麗,漂亮得有些過分。

若是不看他身上穿著一身男童款式的長袍馬褂,甚至分不清這是男孩,還是女孩。

小孩長相雖然稚嫩,但觀其氣度,卻又令人感覺到格外的沉穩、安寧,令人分外安心。

隻見邊上圍著他的這一群年紀都比他大得好幾倍的小乞丐們,在他麵前,便是每一個都顯得格外乖巧。

當然。

這或許也和他手裡掌握著美味的烤兔子有關。

“好了!”

時機已到!

小孩以成年人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敏捷手速,將架上的兔子逐一撈出。

抽出竹簽,拿出刀具,切割分盤。

小乞丐們瞬間一鬨而上。

“……”

“真香!”

“太好粗咯!”

“小昭蘇真膩害!”

小乞丐們眯著眼睛吃得滿嘴流油,恨不得把舌頭都咬下來,就著吃。

止不住的,還有人一邊吃一邊稱讚:

“小昭蘇烤的兔子怎麼這麼好吃?彆人都烤不出這個味道,怎麼做到的?”

顏昭蘇拿起毛巾擦著手,淡淡一笑道:

“我以前在重慶擺過攤,略懂。”

“重慶是哪?”

“一個很遠的地方。”

……

這裡是城中河,顏昭蘇這會兒帶著一群小乞丐在這裡開烤趴。

至於為什麼會帶著一群小乞丐,那就說來話長了。

前些日子,他正看著書,忽然之間就被小玲媽媽趕出了家門。

說是男孩子天天宅在家裡看書,對身體不利。

要多出去運動運動,到處走一走,曬曬陽光才行。

本來顏昭蘇長大後那小模樣就布林布林的,精緻漂亮得跟女孩似的。

這還不多多運動,多多曬曬陽光,以後怎麼辦?

難不成真當小男娘養啊?

雖然另一位小媽媽童樂樂兩眼放光地表示:也不是不行。

但蘇小玲堅決不同意。

藍孩紙就該有藍孩紙的鴨子!

她認為孩子就得像孩子他爹那樣:

倒三角胸!

虎背蜂腰!

八塊腹肌!

超大持久!

美國翹臀!

陽剛威猛!

這,才叫男人的英俊!

至於孩子外出的安全問題。

雖然昭蘇才兩歲,但他早熟聰慧,為人做事也跟個小大人一樣沉穩,家長很放心。

起碼蘇小玲覺得比廢了的親生大號放心得多。

而且溜達的地方也大多是顏君武家的地盤,隻要不亂走出這個範圍,安全性很可靠。

什麼!你家在這裡做生意的,見到顏家的寶貝小二少爺碰到麻煩事還不趕緊幫一幫忙?

唔想做生意就直頭講啦,死撲街!

你不乾,有得是人乾!

然後顏昭蘇看書之餘,常在自家的街上溜達散步。

直到某天。

他見到一個乞丐版人類幼崽倒在巷口,差一點就被餓死了。

顏昭蘇一時心軟,給乞丐幼崽投餵了些食物。

打聽之下,才知道源邳州去歲發生旱災,今年春天又發生了嚴重的蝗災和瘟疫。

不到半個月,小乞丐的父親、大哥以及母親先後去世。

隻剩下她、二哥和大嫂、侄兒。

她家裡也是窮得叮噹響,因為冇錢買棺材,甚至連塊埋葬親人的土地也冇有。

最後還是好心的鄰居給了他們一塊墳地,讓兄妹二人找了幾件破衣服包裹好屍體,將父母安葬在鄰居的土地上。

為了一家活命,小乞丐自願賣身,賣身錢給了二哥、大嫂和侄兒。

一家人被迫分開,各自逃生。

結果不想,在主人家帶著買來的下人回家途中,卻遇上了殺人的強盜劫路。

最終,主人家的隊伍被殺了乾淨。

被買來的下人們趁慌而逃。

小乞丐隨波逐流,跟著人群逃到了蒼顏城。

但因為找不到吃的,幾乎餓死在街頭。

顏昭蘇聽了她的故事,咦,怎麼感覺莫名覺得耳熟。

從小乞丐口中,顏昭蘇又得知,現在城裡有大量因為災荒逃難而來的乞丐版人類幼崽。

心理年齡七十多歲的兩歲老小孩,有些見不得人類幼崽活生生餓死。

於是心軟之下,善了一下。

此後,他外出溜達時,偶爾會給幼崽們投喂。

他也不常這麼做。

老人家做事想得比較多。

因為冇打算收留餵養,所以隻每一兩天投喂一次。

隻保證幼崽們不會輕易被餓死,免得讓幼崽們喪失自我覓食的能力。

你看,我就說吧:說來話長~~一說就是985個字。

……

“小昭蘇,給,我給你留著兔腿呢!”

一個看著很文靜乖巧的小女孩,小心翼翼捧著一盤兔腿,走到河邊。

正蹲在河邊洗手的顏昭蘇聞聲抬頭看去,露出了一個十分乾淨、漂亮的和藹笑容。

眼前這個小蘿莉,就是他最早時在巷子口救下的那個幼崽。

名字叫朱詩雨。

據說在家族當中的姐妹裡排行第八,小名又叫朱八娘。

“嗯,謝謝詩詩姐。”

他起身伸出洗乾淨的手,接過了那盤兔腿。

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朱詩雨的指尖。

“呀!”

朱詩雨驚叫一聲,手猛地抽開。

“嗯?”

顏昭蘇很莫名其妙:“怎麼了?詩詩姐。”

“我……”

朱詩雨雙手不安地在衣服上來回揉搓,小臉憋紅:

“我手冇洗乾淨……你吃東西,我、我怕弄臟你的手。”

對比起小男孩那雙白玉鑲鑽般的蔥白十指,她那雙手,即便已經認認真真地洗過好幾遍,但指甲縫裡仍然藏著洗都洗不掉的汙垢。

這個對比令乞丐小蘿莉很是自卑,生怕被小男孩嫌棄。

顏昭蘇:“???”

就這事?

顏昭蘇很無奈地笑了笑。

他一隻手端著盤子,猛地走上一步,拉起女孩右手。

在女孩陡然瞪大的震驚眼眸中,顏昭蘇翻開她的手掌,仔細看了看這隻小手。

七歲的女孩的手掌。

上邊殘留著細小的傷痕。

有著淺淺的繭。

手掌小小的。

但比他兩歲的手要大上一點。

“不臟啊。你瞧,很乾淨的。

“和我一樣。”

顏昭蘇豎起自己的手掌,又讓她也一同豎著手掌。

兩隻手掌擺在朱詩雨麵前對比。

雖然一小一大、一白一黃,但它們同樣乾淨。

朱詩雨眸中忽然淚光閃爍,用力抿唇。

“不臟吧?”顏昭蘇又問。

“嗯!”朱詩雨用力點點頭,露出了一個乖巧的可愛笑容。

她張了張嘴,正待朱詩雨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間,遠處有小孩焦急的大喊聲傳來。

“小昭蘇!小昭蘇!不好了!你哥哥被人堵了!”

“什麼?!”

正在饕餮進食的小乞丐們聞言,齊刷刷放下了手裡難得美味的烤兔子,舔著手指站了起來。

顏昭蘇皺了皺眉。

一個小乞丐氣喘籲籲從河畔上邊的滑坡滑下來,跑到他麵前。

顏昭蘇語氣平靜地問道:

“阿赫,我哥被誰堵哪裡了?”

阿赫喘了幾大口粗氣,聳了聳鼻子,聞到一股極香的味道。

好香!哪來的味道?

他眼睛直勾勾看向顏昭蘇手裡的烤兔子,嘴裡頓時瘋狂分泌著口水,沿著嘴角一路向下。

阿赫流著口水道:

“被郭晨燦那個傢夥帶人堵在城西大街的街口那了。他說你哥是廢物,上次竟然敢打他,現在他要報複回來。”

“郭晨燦?郭林郭學士的那個兒子?”

顏昭蘇皺皺眉,自家大哥之前還跟郭林的兒子打過架?

還去了城西?

城西那幾條街,兩年前就被父親賣了,大哥跑那去乾嘛?

現在人家要報複,那肯定是有準備的了。

大哥可彆吃太大的虧。

“我要去看看,這你先幫我吃了吧。”

他將兔腿遞給了阿赫,自己快步朝著城西大街方向走去。

“哎!小昭蘇,我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敢打小昭蘇的哥哥,就算是城主兒子,我也乾他!”

“走走走!”

一群小乞丐紛紛攘攘著跟去,一邊流著口水,不捨地把烤兔子塞進兜裡。

顏昭蘇冇阻止,快步小跑。

阿赫驚喜地接過顏昭蘇給的兔腿後,口水橫溢。

正當他準備拿起塞進衣服裡邊,卻忽然手上一空。

“臥槽!我腿呢?”阿赫傻眼了。

搶走兔腿的朱詩雨橫眉冷對:

“我給小昭蘇留的兔腿你也敢吃?!”

她走到原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另一盤兔腿,走回來塞進阿赫手裡。

“這纔是你的。”

“哦哦,哎嘿嘿。”

阿赫撓頭傻笑兩聲,雖然冇搞明白兔腿和兔腿之間的差彆在哪,但他毫不在意。

……

城西大街。

顏昭蘇提著長長的錦袍下襬小跑在路上。

城中百姓看到他的身影,不由奇道:

“咦,那不是小二少爺嘛?”

“小二少爺?哪?”

“那呢!”

“是顏君武老爺的那個天才兒子?那個一歲不到就會說話的那個?”

“是他!我們蒼顏城有名的神童哩!”

“真的假的,一歲不到會說話?”

“哈哈!外地人不知道吧?那還有假?您彆不信,這顏小二少爺可神奇著,一歲不到會說話算什麼,人家還冇學會說話前,就已經會寫字了!!人家那是未來肯定是能成為秘學士大老爺的神童!!”

“還未來秘學士……你這話……也太假了吧?你自己信嗎?”

一個正想坐黃包車的城外人聽著那群黃包車師傅所說,無語極了。

而黃包車師傅更是直接急了。

“假什麼假!我為什麼不信!小二少爺現在才兩歲,一年前,我親眼親耳聽見他說話的,我為什麼不信?!人家小二少爺不僅天才,人還心善,經常幫助城裡那些小乞丐兒!這麼好的人兒,彆說蒼顏城,就是附近城市,誰不知道小二少爺?不信你隨便問!”

“真假的……”

“當然真的!”黃包車師傅一甩汗巾,砰砰拍著胸膛。

“……”

……

“哥!”

城西大街,街頭。

顏昭蘇趕到時,一大群人正圍著兩個錦衣玉服的孩子看戲。

顏昭輝灰頭灰臉,但他睜大烏青的眼,狠瞪著麵前小孩。

而那小孩**歲大,臉龐蒼白瘦削,一頭濃密的頭髮染成了金色,還梳著一絲不苟的背頭,滿麵冷笑,站在一眾下人身前,一臉的囂張跋扈。

“郭晨燦?你帶著一群大人想乾什麼?仗勢欺人欺負比你還小的小孩嗎!”

顏昭蘇沉著小臉大喊了一句,引得注意到他的百姓紛紛讓出了路,而他一掀長袍,順著路大步朝著滿身狼狽的自家大哥走去。

護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