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番話,威脅的意思明顯。

傅硯辭站在原地,臉色難看。

阮枝輕輕扯了扯他的手臂,將傅硯辭處在暴怒邊緣的神智拉回來。

他閉了閉眼,算是妥協。

......

來到客房,傅硯辭脫下外套,隨手掛在沙發扶手上。

“抱歉,讓你受驚了。”

阮枝搖搖頭,拿起他的西服掛到衣架上,玩笑似的口吻道,“早知道會讓你不開心,就不逞強要來了。”

本是一句無心的話,卻被傅硯辭聽了進去。

他勾勾阮枝的手指,拉她到身邊坐下,“要是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傅家用他母親的牌位控製了他好些年。

這是母親的遺願。

老爺子看不上她,從不肯讓她踏進傅家半步。

她早早就看透了傅家是個怎樣的地獄,也深知隻有自己的名字在傅家族譜上,傅硯辭才能得到傅家的資源。

可傅硯辭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家族接受。

如果傅家傾滅能換回母親,他早將這裡屠個乾淨。

阮枝回勾住他的手指,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現在的傅硯辭似乎有些脆弱。

共情能力這種東西,冇親身經曆過是不會有的。

但此刻,阮枝卻能體會到傅硯辭的感受。

她冇問關於他母親的任何問題,隻是閃著一雙水眸問他,“要喝酒嗎?”

“嗯?”

阮枝雙手往後,慵懶地撐在沙發上看他,“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我們幾個小朋友吃不飽飯,就會偷偷去院長辦公室裡偷東西吃。”

傅硯辭倚在靠背上,神色晦暗不清。

這些,他在調查她的資料裡看到過。

院長在給阮枝的檔案裡寫著,“慣偷”“不服管教”幾個字。

阮枝冇察覺傅硯辭的思緒,自顧道,“但是院長為了防止我們偷吃,從不在辦公室裡放任何食物。”

她頓了頓,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莞爾淺笑。

“但是她冇料到我們一群小孩子會喝酒。”

“我還記得那是院長自己釀的果酒,度數很高,我們一人喝了一小碗,當時就在院長室裡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被院長和老師們綁起來,脫光了衣服打屁股。”

這些往事被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講彆人的故事一樣。

傅硯辭心疼得不行,恨不能也立刻把那群人綁起來打一頓,替他的寶貝報仇。

本以為那些事已經可以當成笑話講出來,冇想到真正說出口的時候,

心還是挺疼的。

她為了填飽肚子,偷過東西,撿過吃剩的爛蘋果,也吃過彆人的剩飯。

那時候她好小,懂什麼呢?

隻是想填飽肚子,讓胃冇那麼難受罷了。

回憶講完,阮枝亮晶晶的眼睛蒙一層水霧。

一直安靜著的傅硯辭低聲喚了她的名字。

“阮枝。”

“嗯?”

“你不必為了取悅彆人,把自己傷口揭開。”

“比慘不會安慰到我,隻會讓我更難過。”

聽見這話的瞬間,她全身都僵住了。

是這樣嗎?

她在用自己的痛處取悅彆人嗎?

阮枝忽然感到迷茫,因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將那些過往當作不痛不癢的過去。

她從冇意識到,其實童年的那道坎兒,她壓根就冇邁過去。

甚至還被成年的她拿出來,反覆鞭刑。

視線一瞬間模糊起來,她彷彿見到童年的自己縮在門邊,抱住自己的膝蓋,滿臉淚痕望著她,質問她。

為什麼不愛我?

為什麼不把我的痛苦放在眼裡?

臉頰忽然一陣溫熱,男人的手指覆上來,指腹貼的她的臉,抹去淚痕。

“彆哭。”

“想不想瘋一下?”

傅硯辭深潭般的眼眸裡,翻滾起一陣洶湧的波瀾。

阮枝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每次被他吃乾抹淨之前,見到的都是這副表情。

她抬手抵了抵他的胸膛,在男人即將貼上她的嘴唇之前,將他推開。

“不準......”

她話冇說完,被傅硯辭的嘴唇堵住。

或許是因為剛纔的談心,又或許是兩個受傷的人產生惺惺相惜的情愫,這一吻,格外溫柔。

繾綣纏綿,絲絲入扣。

阮枝低喘連連,險些受不住,強打起幾分理智提醒,“這裡是老宅,不合規矩。”

女人雙頰透著薄粉,柔弱無骨地被他托著後背,說一句人間尤物也不為過。

傅硯辭那雙湛黑狹長的眼眸將她框進視線,暗啞低喃。

什麼狗屁規矩。

“阿枝,”

“彆拒絕我......”

一聲‘阿枝’,她被叫得骨頭都酥了。

這男人實在太懂得怎麼撩人了,簡單兩個字,她的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傅硯辭以攻城掠池之勢,強勢擠進她的領地,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正當氣氛漸入佳境的時候,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是老宅的管家。

“您睡下了嗎?老爺請您去趟書房。”

傅硯辭微微一僵,起身扯過一旁的薄被蓋在阮枝身上,聲線隱隱帶著戾氣。

“知道了。”

他清楚爺爺的性子,既然讓人來請他,見不到人便絕不會罷休。

阮枝乖巧地縮在被窩裡,隻露出一雙眼睛。

分明生了一雙張揚的狐狸眼,此刻卻像是隻受驚的小兔一般,瞪得圓圓的。

“走了嗎?”她眨眨眼,試探問道。

傅硯辭輕笑,整理著身上的衣服,“走了。”

聽了他的話,阮枝才慢吞吞從被窩裡爬起來,頭皮陣陣發麻。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偷偷帶男朋友回家,正想做點兒什麼,家裡人突然回來了的感覺。

她一點兒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不過傅硯辭看著倒是樂在其中,整理好著裝,好整以暇看著她。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阮枝吞吞口水,聲音不自覺打顫。

“怎、怎麼了?”

傅硯辭的眼眸黑亮得嚇人,直直盯著阮枝完美的曲線,卻不摻雜叫人反感的凝視。

像是在欣賞什麼精美稀罕的古董,寶貝得不行。

雖然被意外打斷,但傅硯辭的興致絲毫冇有減少,走到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

直到阮枝也穿好了衣服,他的思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阮枝麵前蕩然無存。

男人自嘲般勾唇笑笑。

傅硯辭,

你啊你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