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本需要二十分鐘才能抵達大路上,我跟李大富僅不過十分鐘就再次回到路上。
這次真的是被嚇麻了。
等再次回到陽光下邊,我跟李大富扔下書包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媽….媽呀,九娃剛剛那個死人,就是隔壁村失蹤那個姐姐,我見過,她竟然死在那裡了,看那個傷口,看樣子是被人販子殺了啊!”
我跟李大富都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畢竟都是9歲的小孩子,冇被嚇尿褲子,都算是有定力了。
我緩了口氣:“走走走,趕緊回家,我去給爺爺說說,這些事兒不是我們能管的。”
說完我跟李大富拿起書包就準備繼續跑。
“誒?這不是大富跟九心嗎?你們…咋還冇回家啊?”
“我這裡有賣剩下的麻糖,給你們卷兩根,你們拿去吃嘛。”
卻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轉頭一瞧,便見兩根麻糖棍遞了過來,一個瘦削的男人正對我倆微微笑著。
這男人叫楊小福,是我們小溝村人,一個賣麻糖的。
整個鎮子最大的消費群體就是學生,而楊小福在每週星期五的時候,就會背一揹簍麻糖來學校門口賣。
他是個孤兒,自小都是靠村裡接濟長大的,我爺爺可憐他,每個月國家補貼下來 ,都會給他拿些,都是這幾年他成年了,纔沒有拿的。
事到如今,哪裡還有心情吃麻糖啊,李大富見到大人,一口氣將慣溝裡邊的事情,全給說了出來。
“楊…楊叔隔壁村裡那個失蹤的女娃兒找到了,就在慣溝裡邊,被人販子掏了肚子了!你你趕緊去報警吧!”
這話一出口,把楊小福也嚇了一跳。
“啥子?那娃兒被…被人販子掏肚子了?你們是不是在騙人哦。”
“楊叔我們真冇騙人,你…你自己進去看看嘛。”
李大富本想說帶路,但想到那可怕的一幕,頓時又把話收了回來。
“這群該死的人販子,具體位置在哪裡?楊叔進去看看,你們趕緊回去叫大人來。”
楊小福怒罵一句,將揹簍放到一邊,就準備進去。
“楊…楊叔就在溝深處一個崖洞裡邊。”
“好。”
說完,楊叔便快步朝著溝深處而去。
而我跟李大富則飛快朝著家方向而去。
等回到小溝村已經是五點鐘了。
很酸爽的,我跟李大富在村口,就遇見了雙方的父母。
夕陽下,這四道身影就好像鎮守南天門的四大天王一樣。
“你們倆個還知道回來啊!”
不出意料的,我跟李大富在村口,就飽飽的吃了頓“金竹子炒肉”。
戰況之慘烈,慘嚎聲直接讓整個小溝村的人都跑出來看起了熱鬨。
以至於我跟李大富都心照不宣的,不敢說在慣溝裡遇到的事兒。
反正楊叔叔去報警了。
要是知道我們還乾出了這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今天這個屁股就可以直接割了。
“朗九心,老子告訴你,以後要是再聽到你打架,非得把你吊起來打!”
父親遺傳的爺爺的粗暴,一腳就將自己踹回了家裡。
原本在家裡磨刀霍霍的爺爺,拎著根棍子,看那樣子已是迫不及待的準備開始第二輪了。
但看到我今天這一反常態的沉默,最終冇能找到藉口。
畢竟以我以往的個性,被爹媽打完之後,還得再來上幾句好聽的。
但今天的確被那屍體給嚇的夠嗆,特彆是那眼神,就算是想想,心裡都有些炸毛。
回到家裡書包一扔,就鑽進被窩裡邊。
至於院裡的父母爺爺,看到我今天竟不頂嘴,一時竟還有些不適應。
特彆是爺爺,左思右想又一次將矛頭對準了父親。
“朗建國?你狗日的剛剛是不是下死手打娃兒了?”
不要看爺爺如今六十歲了,但爸爸見了還是慫的不行,被嗬斥瞬間縮了縮脖子。
“老漢你這話說的…我的標準都是按您以前對我的標準一半,你不信問秀芸嘛。”
爺爺看向我的屋子皺了皺眉:“那這個小傢夥,今天是咋了?”
天漸漸黑了,到了79年我們這邊也通電了。
夏季的山村夜裡,是很涼爽的,院外架著一根老式黃光燈泡,父親跟爺爺坐在一旁吹著牛。
臨到爺爺這個年紀,平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回味以往出川抗日,抗美援朝的事情。
“他媽賣批,當時媽的兩個日本鬼子夾擊老子,老子硬是不慫…”
“那群美國佬還想打完回家過聖誕節,媽的老子們彭元帥直接把他們給打瓜起…”
“最近老山戰役打的是真的不錯,還世界第三軍事強國,戰後第三十軍事強國都夠嗆,鄧公這次可是把這群南洋人給打疼了,就是我老了啊…”
夏天晚上都吃的很清淡,一盤子涼拌黃瓜絲絲,一碗涼拌臘瘦肉,就著一碗米湯湯很是下飯。
平時我還是很喜歡聽爺爺講以前抗戰故事的。
爺爺說三句有兩句半都在媽賣批。
但就是能讓人身臨其境,感受到自己也在那段烽火歲月,為家為國拋頭顱灑熱血。
不過今天晚上,我是冇半點心情聽故事。
因為深山老村的夜裡實在太寧靜了,時不時遠處山裡邊還傳來幾聲莫名其妙的鳥叫聲。
我總是忍不住回想到那死人的眼神。
真的就像是一個活人一樣,但肚子都被刨開了,怎麼可能是活人?
因為小時候的遭遇,還有師父走的時候,說我這輩子跟鬼怪有繞不開的羈絆。
以至於父母從小就冇給我說過半點,有關於我們這村子的鬼怪往事,免得應驗。
這個時候的我,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去解釋白天的遭遇。
吃完飯,便各自回到屋裡睡了過去。
進入屋裡,我便直接鑽進被窩裡邊,趕忙閉上眼睛,想早點睡過去,希望等明天早上,這份恐懼就能淡一些。
很快父母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消失了,整個院子徹底安靜了下來。
如果是平時,我早就睡著了。但今晚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特彆是今晚月亮很亮,床前就是窗戶,被月光照的透亮異常。
窗外並冇有什麼,但我的心裡就是怕。
怕下一刻白天那張慘白人臉,突然出現在窗外,用那雙怨毒的眼睛看著我。
就這樣輾轉反側到了12點。
堂屋那老吊鐘突然一下接著一下嘶啞了起來。
就好像眼下堂屋裡躲著個老婆子,正在有氣無力的咳嗽一樣。
而我,睏倦終是敵過了恐懼。
但也就在將要睡著之際,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脆生生的叫喊聲。
“九心?”
聽到有人喊我,半醒半睡之際,我直接迴應一句。
“乾…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