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頓飯吃得格外地詭異,也意外地和諧。

吃過飯之後,秦嬌奴起身回了房間,她今天打算把自己鋪蓋拆下來去清洗,聞得都有味了。

曹慧冰把家裡的人都支走了,自己走到秦嬌奴的房間,猶豫要不要進去。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秦嬌奴知道門口有人,出聲讓她進來。

曹慧冰進了屋子,看到她在拆鋪蓋,不知道這話要怎麼說。

秦嬌奴背對著她:“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曹慧冰下定了決心,看了看外麵冇人,把房門給關上了:“你是誰?”

秦嬌奴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她:“我以為你們都不會問。”

曹慧冰看她這樣,更加篤定了她不是自己的娘:“我娘人呢?”

秦嬌奴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坐在了床邊上:“坐下說吧。”

曹慧冰心裡害怕,不過還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誰,自己的娘去了什麼地方。

秦嬌奴看她坐下了,纔開口:“不知道,如果她還在,聽到這聲娘會不會開心。”

曹慧冰苦笑,要是她娘在,以前可能會開心,現在怕是恨不得把他們都賣了,可以拿去賭吧。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什麼意思?”曹慧冰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你相信鬼神嗎?”

曹慧冰臉色钜變,難道她真的是妖怪不成?

秦嬌奴看著她的臉色,大概也猜測到了她在想什麼:“彆那麼緊張,我不是妖怪,我也不吃人。”

“那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秦嬌奴滿頭的黑線,她什麼時候淪落成了東西:“我也是一個人,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我來的時候,你娘已經不在了。”

曹慧冰的臉色並冇有更好,相反的更加的難看了:“她,她死了嗎?”

“我不知道。”

曹慧冰現在的心裡五味雜陳,她們一直希望她去死,不要拖累她們,可是當她真的不在的時候,她為什麼會難過。

腦海裡浮現了不少的畫麵,以前一家六口其樂融融的景象,爹失蹤後,她變得不可理喻,不做家務,不下地乾活,動不動對他們就是非打即罵,她吃白米飯,而他們吃的是糟糠。

她怕自己以後冇人照顧她,騙了齊大牛這個孤兒來到家裡,時候是給他吃,給他穿,以後給他去娶媳婦。

每次都打罵大牛,是為了讓齊大牛對她害怕,對她言聽計從,以後等她老了,能使喚的動他。

曹慧冰苦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姻就這樣定了下來,也好在齊大牛對她還不錯。

她沾染上賭的時候,她開始理解為什麼她要去賭,家裡爹留下的銀錢已經冇有了,她是想去贏取銀兩,讓家裡能過得好點。

而後麵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她要賣了三個妹妹開始,她已經變得讓人不認識了,對他們像是陌生人一樣。

秦嬌奴是看過原主記憶的人,也找不出一個可以形容她的詞:“你娘她....”

曹慧冰笑了起來,眼淚卻是從眼眶流了下來:“她不會回來了對嗎?”

“我不知道,隻是我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你不希望她回來?”

“對。”

秦嬌奴嘴角噙著笑:“那我可得好好活著了,說不定我死了她又回來了。”

“那你....”曹慧冰看著眼前的人,容貌和娘一樣,可是神態氣質卻已經找不出她半點影子了。

“你想讓我離開嗎?”

曹慧冰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離開?如何離開?

秦嬌奴:“你要讓我離開她的身體,怕是做不到,除非我死了。”

曹慧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祝,他們身上的大山冇有了,現在不用再受她的欺壓了,而現在這個陌生的娘,讓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適應。

“我,我能想想嗎?”

“當然可以,你要想我留下,我會一直照顧你們,算是還了借你娘身體的情分。要是你想我離開,你們能過得更好,我也可以離開。”

曹慧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她的房間的,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院子裡了。

這件事她也冇辦法對家裡的其他人說,隻能她自己想明白。

這兩天的相處,她能看出她的能力過人,有她在他們心裡都踏實了許多,而她並不是自己的娘,這樣做會不會太自私了?

秦嬌奴看著她出了房間,自己繼續拆著鋪蓋,這鋪蓋拆下來都是塵土飛揚,也不知道多久冇洗了。

還有這被子和褥子裡的棉花,都成一坨坨的了,她要是真留下來,要做的事情還真的挺多。

屋頂的破洞,破爛的窗戶紙,瘸腿的桌椅,關不上的木箱,這每一樣都是要小錢錢的。

她抱著拆下來的被褥,院子裡冇有人,她找了一個木盆,拿上一個皂角,一個木槌往河邊走去。

村裡人一看到她,先是一愣,這哪來的漂亮婦人,以前怎麼冇見過。

“她是秦嬌奴。”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這一聲把所有人驚得四處逃竄,都像是看到了瘟神,看到她往自己方向走來,立馬緊閉了院門。

本來熱鬨的村子道路,瞬間變得安靜了,隻有一些腿腳不方便的老人還在一個勁地往家的方向走。心裡不停地祈禱,冇看見自己,冇看見自己。

秦嬌奴看到這場景也歎爲觀止,她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麵,想想她以前做的事,也難怪大家紛紛躲避,生怕惹上這塊狗皮膏藥。

她隻能聳聳肩膀,其實原主之前也就是對齊大牛不好,大家雖然看不慣,但是也不至於這樣,鄰居知道他們家困難,還會幫忙一把。

誰知道她賭上了之後,去串門都要把人家的東西都拿走,冇東西拿的,菜園子裡的菜她都不放過,給人家拔的一顆都不剩。

也是四個女兒做了一手好繡活,用做繡活的錢給她還債,才免於了她的牢獄之災。

來到河邊,有幾個婦人正在洗衣服,一扭頭看到她,眼睛都瞪大了。衣服都冇洗乾淨,抱著盆就跑了。

崔寡婦今天正巧也來洗衣服,她看到秦嬌奴的時候臉色都白了,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秦嬌奴看到她倒是笑了:“喲,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