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向文考上了鄉鎮財政乾部後,姐妹弟三人並不知情,他們都在外地打工,姐姐和姐夫哥是妹妹和妹夫帶出去打工的。

向文托人帶了口信給他們,讓他們安心打工,不要急著趕回家,因為年前隻剩下三個多月的時間,免得跑冤枉路多花盤纏,兄弟姐妹到過年時再好好聚聚。

於是,姐妹弟三人也就冇有急著趕回家。

在確認自己被錄取後,向文便帶著葉梅先到了二姑媽的家。向文這次上門與往日不同,他是專程來感謝二姑媽全家人的。葉梅又特地掏錢安排向文買了一些禮品。

向小英和楊楚知道向文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但仍然責怪他倆不該亂花錢,說小倆口馬上要結婚,錢要緊著用,空著手來看看,兩個老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按理說,向文考上鄉鎮財政乾部不亞於考上大學,應該辦幾桌喜酒慶賀慶賀,但葉梅考慮到向文孤身一人在家,平時鄰裡鄉親的紅白喜事照顧不周,加之自己手頭也比較緊,就與向文商定不辦喜酒。二姑媽和二姑父聽了他倆的意見後,便點頭同意了。

向小英說:“文兒,你剛參加工作,我們全家人也得意思意思,送不起值錢的東西,就送兩床新被褥你吧!”

“謝謝二姑媽!”向文和葉梅異口同聲地道。

一直以來,向小英為了向文的成長付出了太多太多,向文自然是感激不儘。他也早已把二姑媽視作親孃,並表示成家後,一定會同往常一樣經常回來看望她老人家。

接著,葉梅又帶著向文到了葉家咀村自己的家中。她這次回家,主要目的是想當著爸媽的麵,把她和向文的婚事正式定下來。全家人見到他倆一起回來了,自然是喜不自禁。

葉啟賢和向玉先是誇獎了向文一番,說他到底是吃過苦的孩子,有韌勁,有前途,了不起;接著又一個勁地誇獎葉梅有眼光,說任何男孩子冇看上,偏偏看上了向文……

這當兒,葉梅的妹妹葉花和男朋友也在家,見到姐夫哥如此風光,葉花竟然揪著男朋友的臉皮說:“你看你,長得油頭滑麵,就是腦袋瓜不好使。”惹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不用說,兩個大人滿口答應了他倆的婚事,至於認親、送節等一係列禮節全免了。兩個大人很是開明,說向文現在就是自己的兒子,結媳婦嫁姑娘兩套鑼鼓一起打,並建議把婚期定在開年後,至於具體定在哪一天,再專門找個老先生看個黃道吉日,說家裡還要做許多準備工作,最起碼也要把小倆口手頭用的東西置辦齊全。

葉梅和向文點頭同意了。

向文就要到白雲區財政辦事處正式上班了。由於向文是虎山村的人,向小英堅持要向文從虎山村的家中風風光光地走出去到單位上班,即使冇有辦喜酒,也要放一個長鞭炮熱鬨一下,以示慶賀。

向文和葉梅當然知道二姑媽的良苦用心,二姑媽是一個很愛麵子的人,他倆滿口答應了。於是,在中秋節來臨之際,向文又把葉梅接到了虎山的家中。

令向文萬萬冇有想到的是,當他帶著葉梅回家後,賀健偉、範華和向俊都不約而同地趕來了,他們今年都在家過中秋節。

向文高興得跳了起來。待大家相互打過招呼後,四個老同學便深情地緊緊擁抱在一起,並一個勁地大聲叫“好”。

葉梅也高興得合不攏嘴,趕緊洗鍋抹灶準備做飯。向小英連忙叫桃花幫忙燒火,她則出門到菜園地幫忙摘青菜去了。

此時,四個老同學不約而同地想到去虎山逛一逛,看看家鄉的山山水水。特彆是範華,已經有好幾年冇上過虎山了。

於是,四個老同學邊走邊聊,很快爬上了虎山。他們像昔日上初中時一樣,先是在虎山背上來回跳躍嬉鬨了一會兒,然後直奔東頭的虎山頭頂。

“向文,冇想到你比我和範華的年齡小,卻比我倆先成家。”剛上到虎山頭頂,賀健偉先開口了。

“向文,你真有板眼啊!居然和一個當官的女孩子搞攏去了……”範華接著說。

“說話放文明點啊!她媳婦是我的嫡親表姐。”向俊趕緊插話了。

“是嗎?”賀健偉和範華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向文。

“是的。”向文臉一紅,連忙點了點頭。

接著四個老同學又開始聊起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在四個老同學中,範華是最先離開虎山去省城當兵的。

他剛從軍校畢業,於日前分配到了省武警消防總隊秘書處工作,目前還冇有談女朋友。他打算等工作安定之後,再考慮個人的終身大事。他說,自己的兩個姐妹都出嫁了,爸媽的身體又不太健旺,日後他還是要考慮回到老家桂山城工作,以方便照顧爸媽,讓爸媽安度晚年。

賀健偉是第二個離開虎山的。

他也是剛從省城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桂山地區行政公署水利局工作。他說領導已將他安排在建設科,過了中秋節就去上班。眼下,長得最帥的他,居然也冇有訂親。

他不是冇有談過戀愛,而是談了一個外省的女同學,但他爸媽都不樂意,說他是個“毛苞兒”,要是找了個外省的媳婦,怕他畢業後跟媳婦跑到外省去了,兩個大人到動不得的時候想見他一麵都很難。

他很理解爸媽的想法,深知爸媽把他當成了心肝寶貝,不單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成人,還不惜一切代價培養他讀書考名牌大學。為此,他畢業後就主動提出申請,要求回老家桂山城工作。

前不久,他與相戀兩年多的外省女同學友好地分手了,女同學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回老家工作。

向俊高考落榜後,儘管和向文一樣回家種責任田。

但他與向文不同,他家的勞動力多,家底比較厚。他回家後不久,他爸爸就幫他買了一輛手扶拖拉機,耕田、抽水、脫粒、跑運輸……樣樣在行,似乎天生就是一個玩機械的人。

他也是四個老同學中最先找媳婦的。成家後,小倆口就單獨過日子,現在已是整個白雲區最有名氣的“萬元戶”了。

最近他又開始做起了土特產生意,販買販賣,屢屢得手。昨天夜晚,他的媳婦生了一個七斤二兩重的胖小子。

應當說,他是四個老同學中,日子過得最滋潤的一個。

向文的情況大家都比較瞭解。

剛上初中,爸爸就去世了,高考落榜後,媽媽又改嫁。他一直在“打亂仗”,種田、養雞、磚瓦廠做苦力、教掃盲班、北部深山溝燒窯、造紙廠打工……

可以肯定地說,他是四個老同學中,日子過得最苦的一個。然而,他能在苦中求樂,也因此造就了一個能文能武的他,煉就了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學會了許多做人的道理……

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在他危難之際,上天賜給了他一個能乾的梅姐。在梅姐的支援、鼓勵和幫助下,他終於一舉扭轉了人生的頹勢。看來,他又是四個老同學中最幸運的一個。

四個老同學都開啟了新的人生,可虎山的麵貌依舊。

看到虎山腳下一棟棟破爛不堪的土磚瓦房,狹窄的山路,乾枯的塘堰……還有那些勞累奔波的鄉親們,四個老同學不約而同地搖頭歎息。

一陣秋風吹來,涼在身上,寒在心頭。

向文禁不住發話了:“三位老兄,我們都是虎山的後人,我們都不能忘記虎山的養育之恩,日後我們都要像當初為家鄉解決‘照明難’的那位老鄉領導一樣,齊心協力為家鄉辦一些好事,讓虎山的父老鄉親也記住我們……”

向文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在憧憬著虎山美好未來的氣氛中,四個老同學這才心安理得地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