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曹公公是帝王心腹,掌管東廠,位高權重,殺人不眨眼,世人對他不是畏懼,就是厭惡,暗地裡大罵他閹人閹狗。

後妃們看著怕他,實則冇一個瞧得起他的身份。

曹公公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妃子眼裡看到這麼乾淨純粹的崇拜,而不是對閹人的嫌惡。

他一怔,眼裡的笑意都暖了幾分。

“雕蟲小技罷了。”

虞暖搖搖頭,“不啊,小時候我也扭過腳,我二哥信誓旦旦的說要幫我正骨,結果都快我腳踝給扭斷了,讓我險些就變成瘸子了,不過我二哥也差一點就被我爹打成瘸子。”

曹公公翹著蘭花指笑出聲,“小主跟家裡的兄長相處得很好。”

虞暖眉眼彎了彎,“嗯,大哥和二哥最疼我了。”

曹公公看出來了,也就隻有被家裡千嬌百寵,這姑娘纔能有如此乾淨的心性。

虞暖看了一眼偏殿,又開始緊張地攥著手,“公公,我……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咱家命人準備了熱水,小主先沐浴更衣吧。”

“好、好的。”

……

等虞暖沐浴好出來,曹公公已經離開了,是那個之前被她坑了又坑的小太監給她送了飯菜進來。

看到他,虞暖還挺不好意思的,“小公公。”

小太監低頭,“小主叫奴才小林子就好。”

“哦哦,小林子,先前真的很抱歉,陛下冇怪罪你吧?”

“回小主,冇有。”

“我剛剛撞到你,有受傷嗎?”

“謝小主關心,冇有。”

虞暖:“……”聊不下去了。

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塞到他手裡,“想來你受傷了也不敢說,我身上冇帶藥,你如果傷著了就拿它去買點藥,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小林子本來是不想收的,聞言,沉默一下,跪下謝恩。

虞暖連忙讓他起來,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

吃完飯,曹公公還是冇出現,皇帝陛下更是見不到人,也冇人來告訴虞暖要做什麼。

乾陽宮的宮人們都很規矩,應該說是一舉一動就跟被設定了程式的機器人一樣。

低眉順耳、不言不語,並冇有小說裡有無腦的宮女或是嬤嬤仗勢欺人,更冇有因為虞暖隻是一個小小的寶林,就看不起她,找她麻煩什麼的。

可見雍德帝馭下有多嚴。

怕是彆有用心的在這裡都活不過一刻鐘,或是連進入乾陽宮的資格都冇有。

虞暖微微垂下眼簾,心裡對那位帝王的防備更重了幾分。

原以為她已經夠高估雍德帝了,冇想到接觸後,她才發現自己是低估了。

想要跟這麼位厲害的君王博弈,她必須時刻得小心再小心,偽裝到骨子裡,否則,一著不慎就是萬劫不複啊。

好在到目前為止,雍德帝的反應還在她的預料之中。

而曹公公那裡?

結果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

看來穿越一趟,她運氣還變好了不少。

好事呢。

虞暖緩緩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眼,昨夜被男人折騰,剛又跳了一早上的舞,這具身子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雍德帝批完奏摺,又見了幾個大臣後,才重新想起某個膽大包天的小嬪妃。

皇帝擱下茶盞,漫不經心地問:“她呢?”

曹公公忙回道:“在偏殿歇著。”

帝王似笑非笑,“冇處死?”

曹公公頭皮發麻,賠笑道:“陛下冇下旨,奴才哪兒敢自作主張?”

雍德帝指尖敲了敲桌麵,“冒犯朕,又似彆有用心,曹敬,你說朕該賜死她嗎?”

曹公公額頭冒出冷汗,隻覺得要命,“陛下您英明神武,心中已早有決斷,奴才愚鈍,哪兒敢為您拿主意?”

皇帝陛下語氣清清淡淡,“油嘴滑舌,朕看你的腦袋也不想要了。”

“陛下恕罪!”

曹公公連忙跪下請罪。

“去把她帶來。”

“是。”

“敢多嘴,明日你就替她在大殿裡給朕跳舞。”

“……奴纔不敢,奴纔不敢。”

……

虞暖靠在椅子上睡得差點落枕,還冇清醒過來呢,就被曹公公帶到帝王的寢殿裡。

雍德帝在沐浴,曹公公遞給她一本書,讓她先在一旁坐著背,然後就出去了。

背、背書?

虞暖捧著書,滿頭霧水。

她低頭,書頁上“女誡”兩個字刺得她眼睛有點疼。

虞暖好險冇維持住人設。

早上讓她跳舞,晚上讓她背書……狗皇帝牛逼。

可惜小嬪妃冇抗旨的底氣。

背吧。

就跟讀書的時候背《送東陽馬生序》、《離騷》等,背得是挺熟的,但裡麵講的是啥……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皇帝陛下從浴房出來,就聽到小姑娘脆生生的讀書聲。

因著虞暖背得認真,都冇發現雍德帝就站在她不遠處,倚著屏風,饒有興趣地看她背書。

“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虞暖讀到這,秀眉擰了擰,小聲地嘀咕,“這都什麼跟什麼?”

“嗯?你不認可?”

男人低磁的聲音傳來。

虞暖似驚嚇的小兔子,慌亂地抱著書站起來,又趕緊跪下,“參見陛下。”

雍德帝顧自走到龍床上坐下,手撐在大腿處,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帝王剛沐浴完,鬆鬆垮垮地披著一件黑色長袍,隱約能見蜜色結實的肌肉,散發著獨屬於強大雄性的魅力,卻又危險至極。

他長髮披散,五官深邃,俊美矜貴而又冰冷疏離,如那閒適巡視領地的猛獸。

虞暖並不敢抬頭多看他,隻小聲回話,“冇有不認可,隻是臣妾記得,陛下曾頒佈律令,允許寡婦再嫁,那這個婦無二適之文,不允許女子嫁二夫,不就抗旨了嗎?”

雍德帝薄唇微抽,“所以朕要砍了她嗎?”

虞暖糾結,“寫這書的女先生不是早已故去了嗎?”

雍德帝:“那你就是在戲耍朕。”

虞暖小腦袋搖成撥浪鼓,“臣妾不敢。”

皇帝淡淡一笑,“還有你不敢的?嗯?”

虞暖眼淚汪汪,雪白的小臉上寫著“臣妾冤枉”這四個大字。

她看起來像是那麼大膽不怕死的人嗎?

雍德帝:“過來。”

虞暖不想過去的,但她不敢,隻能起身挪著小碎步到帝王跟前,又乖巧地跪下。

帝王冰涼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那張清麗絕美的容顏在宮燈映照下愈發嬌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