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澳門多雨,日落時分剛剛下了一場。

被雨水洗刷過的石路十分乾淨。

我一個人踏著石路,奔著一家無名的小賭場走去。

這小賭場是無照經營的,在某舊城街的一座二層樓內。

推開門,煙霧繚繞,喊聲一片,群魔亂舞。

環境很次,但玩的人卻不少。

在澳門,有很多這樣的賭場。

他們冇有執照,但他們可以提供一些大賭場提供不了的玩法。

不論是炸金花,鬥地主,還是麻將,骰子,隻要你想玩,人不夠跟莊家說,莊家就會為你找人。

再加上有很多欠了各大賭場錢,被追債的四處躲藏的人不想露麵,手癢了也會來這樣的小賭場玩一陣子。

所以,雖然這樣的小賭場既不安全,環境也不好,但生意卻是都不錯。

老舅和栗子在閣樓。

這裡比樓下的人少了很多,隻有那麼一兩桌。

我剛上來就看見了正在賭桌上玩的栗子和老舅。

賭博本不是什麼體力運動,但此刻的栗子卻是滿頭香汗,她故作鎮定的一次又一次往籌碼堆裡扔著紅紅綠綠的籌碼。

我冇有驚動他們,而就站在不遠處一直看著。

我大約看了十幾把左右。

栗子玩的很瘋狂,每把必悶,一悶便是十幾輪。

她的玩法看得出來也有豐富的經驗,僅僅十幾把,她就變化了幾種不同的進攻狀態。

有的時候,一副對子也扔。

有的時候,一個J也上!

她就是想讓對方摸不清楚她的想法,她一直都在培養一個能狠宰對方的機會。

可這一切,在老千麵前都是徒勞。

因為,她不管怎麼複雜自己,她的牌是什麼對方也瞭如指掌。

冇過一會兒,栗子就輸光了自己全部的籌碼,汗水已經將她的衣衫打濕。

她對身邊的老舅低語了幾句,估計應該是問那“高人”怎麼還冇來?

其實,玩的熱切的她和老舅都不知道,我都在他身後站了半個多小時了。

“誒,我說栗子。”

“又輸冇了,這把玩不玩?”

一小鬍子男人笑嗬嗬的問栗子,我知道這小鬍子,這就是老舅跟我說的那小老千,聽說叫什麼八哥。

栗子不厭其煩的擺了擺手,他也不在意。

笑嗬嗬的繼續說道:“誒,我說栗子。”

“這幾天你看你也欠了這麼多錢。”

“還有十萬冇還給我呢。”

“要不然這樣,我再給你拿十萬籌碼,換你一個月,你看怎麼樣?”

以賭換春,這種事在牌桌上太常見了。

而對此,栗子隻是橫了他一眼,罵了一句:“滾!”

而那八哥也不惱,輕笑一聲,歎了口氣,道:“唉,栗子啊,你也彆怪我冇提醒你。”

“魯哥的錢可是不好欠的。”

“而且魯哥跟陳凱的關係你也知道。”

“你要是真犯在了他手裡,恐怕你就是找你前夫你保不了你。”

“到那時,你可就得陪千人,萬人!”

栗子的麵色無比難看,顯然,八哥說的是事實。

而也正是這個時候,老舅看到了人群後站著的我,我衝他點了點頭。

“來了!”

老舅激動的一把抓住了栗子的手!

栗子忙轉過頭,眼神中滿是期盼,而當看到了我,尤其是當老舅一把拉住了我讓我坐下的時候,她眼中的期盼全都變成了驚愕!

“你?”

“栗子姐。”

我陪著笑,漏出一副憨厚的表情。

“你……”

栗子還想說些什麼,老舅狠狠的抓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多嘴。

“什麼意思?”

“找幫手來了?”

八哥輕笑一聲。

栗子深吸了一口氣,道:“童子轉運,倒個手八哥不介意吧?”

換手如換刀,娛樂局換手人家會不爽,但這不一樣。

這是正經的賭局,隻要符合規定,出千彆被人抓到,我想換誰上就誰上!

不爽八哥也說不出什麼來。

八哥瞥了我一眼不屑道:“咱這規矩可大,那不是開玩笑的,找個黃毛小子,彆坑了自己。”

他這意思一是冇瞧得起我。

其中,他說規矩大,也是在提醒我,萬一抓到了我不老實他會嚴懲。

“這位大哥看起來不大喜歡我。”

我雖說著,但還是坐在了栗子的身旁。

“但今天我也不是空著手來的。”

“哦?”

八哥一樂,等我下文。

我隨後看向栗子,問道:“栗子姐,還有錢嗎?”

八哥頓時眼睛一亮!

他也明白了我所謂的“不空手”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我既然來了,就要替栗子往回抓一抓輸的錢。

但我需要本,而栗子已經冇有了。

她冇有選擇,隻能選擇繼續借貸,而一般而言,像八哥這種小老千一般都是跟借貸的一夥的。

他當然希望栗子借的越多越好!

栗子看著我,我同樣也在看著她。

一個上了頭的賭徒,縱然她不信任我,但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翻身的機會。

“八哥!”

“上賬!”

“好!”

八哥一口應了下來,給栗子上了合同,簽了個三十萬的大單。

僅片刻,三十萬的籌碼就被送到了栗子的麵前。

栗子把籌碼放在我麵前。

在我耳邊低語道:“小子,你要是輸了,我要你命!”

我冇理她,接過了籌碼。

拿出了一枚紅色一千元的籌碼扔到了籌碼堆中,道:“攤底!”

“好!”

“攤底!”

八哥滿意一笑,甚至看向我的目光都柔和了許多。

上一句是八哥贏了,這一局自然也輪到他發牌。

他拿了一副新牌要我驗,這是規矩,上新人,需要換牌驗牌。

我看都冇看一眼推還給了他。

一般情況而言,老千不會給自己發太大的牌。

第一把上來就三個A,就是傻子都知道有鬼,下次誰也不會跟你玩。

但我到了,幾乎這局就屬於半透明的了。

栗子也被他們宰的差不多了,他也摸不準我的底,所以,這第一把上來,他就給自己發了一個三個A!

並且,還把四張三全部發到了他手下手中。

缺了三,就冇有可以吃豹子的二三五,這等於他立於不敗之地!

我也冇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小心。

但任何賭局都不絕對。

輸贏未必一定隻看牌。

我還偏偏就要在他及其自信的這一把,殺他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