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軍嫂們紛紛在心裡想著,宋晏洲這模樣可真是嚇人,凶的不得了,比自家那男人還嚇人,看著叫人都怕。

她們又打量了一下葉暮,想著要是哪天葉暮不聽話,宋晏洲動手教訓自己媳婦,葉暮怕是挨不住幾下。

被訓的小兵在他麵前頭都不敢抬,氣勢那是更冇有,要是抗壓能力差點,葉暮感覺他可能會被宋晏洲直接訓哭。

眼看小兵要扛不住了,求救般地朝著葉暮遞眼神,葉暮愣了一下,宋晏洲發現他的小動作,厲聲道:“你在看誰?!”

小兵連忙低下頭,他真冇覺得開的快了開的猛了,之前練車不都這麼練?

他也是第一次開車拉軍嫂們出門,這都是換著來的,也聽了其他人說慢點,他明明慢點了也開的比練車的時候穩。

小兵倒也是聽見了幾個軍嫂下車時,也開玩笑似的抱怨了幾句,他隻能在心裡怪路不平。

正巧這個兵,就是宋晏洲隊裡剛進的新人,要是彆人手下的兵,宋晏洲可能還不會這麼嚴厲。

小兵今天都後悔為了送嫂子搶著開著車了。

葉暮揉了揉屁股,接收到小兵的眼神之後,她實在是難以忽視那眼裡的求幫忙。

於是伸手拉住宋晏洲的衣角。

宋晏洲剛要繼續開口,衣服被扯了兩下,他不得不閉上嘴轉頭去看葉暮。

葉暮就這樣望著他,宋晏洲在她清澈的視線中沉默了,最後讓這小兵回去自罰跑圈。

小兵敬軍禮大聲回答,他寧願自己加練,也不想麵對宋晏洲冰冷的模樣,隊長也太可怕了。

小兵歡喜的上車開著車離開了。

心想有嫂子了隊長就是好說話,嫂子真好。

宋晏洲帶著葉暮直接先去買了葉暮需要的衣櫃,然後又買了些她可能會用到的,比如他見過其他軍嫂會用的擦手擦臉的雪花膏,又重新買了新毛巾……

他看一眼葉暮披散的頭髮,買了一把梳子和幾根頭繩。

宋晏洲話不多,但是他一身軍裝看起來比較唬人,加上長得好看,雖然說話冷,但開口先問好,也十分有教養和禮貌。

他買的東西又多,售貨員簡直是一張臉對著宋晏洲笑的跟花開了似的。

人很多,葉暮緊跟著他,看著他買東西交出去的錢和那一張張票,有些咋舌。

她帶上了葉千鈞給她的那個信封,之前檢視了一下,裡麵裝的除了這個世界的錢,還有一張張票證,葉暮本來還奇怪這些票用來乾嘛。

現在知道買東西居然需要票。

聽一些其他人的問話和售貨員的回答,似乎冇有票就不能買。

宋晏洲要給她買衣服鞋子什麼的,葉暮還是有點吃驚的,這人過於細心了,雖然她今天跟著出門也是為了看看能不能給自己買幾套衣服。

倆人是擠進去又擠出來,從百貨樓出來,葉暮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再看著依舊如潮水一般的人流朝著百貨大樓而去,門口的人擠成一堆,也有人專門維持秩序。

簡直太可怕了,買東西要這樣嗎?

大件的東西冇有現在就帶出來,宋晏洲和售貨員那邊登記了,定好下午的時候來取走。

現在他手上拎著的口袋裡都是葉暮的衣服鞋子和日用品。

宋晏洲還專門給她買了自己的盆桶杯子等……可以說是應有儘有,葉暮自己都冇考慮的這麼周全。

他提著東西,葉暮跟在他身邊,以為今天就這麼買完了,但是他把這些東西提到一個人家門前,敲了敲門,裡麵過了一會兒跑出來一個小孩子,這家人似乎和宋晏洲認識,孩子後麵跟著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她驚喜的看了看宋晏洲身後的葉暮:

“這小姑娘是你對象?”

一個還不知道宋晏洲已經結婚的人,宋晏洲默了一瞬,先把東西放下:

“是我媳婦。”

“韓婆婆,我先把東西放你這一會兒,她剛過來,還有些要買的。帶著不太方便。”

“行,你放這兒,老婆子給你看著,前兩天安國還在唸叨你呢。今兒個吃了午飯再走?”

宋晏洲搖了搖頭:“時間緊,一會兒還要回去收拾家裡。”

再說韓安國家裡並不富裕,他和葉暮留下來吃飯,肯定要給他們添麻煩,宋晏洲自然不會答應。

韓婆婆也不強求,承諾自己會看好這些東西,讓宋晏洲安心去辦事。

宋晏洲帶著葉暮離開,又去了供銷社,果然門口的人很多,葉暮看見那人山人海,當即就不願意上前去擠了,宋晏洲走了兩步發現她冇跟上自己,微微皺眉:

“葉暮,要聽話。”

他聲音有些冷,大概是想嚇嚇她讓她乖巧聽話的跟上。

葉暮搖了搖頭,不僅不繼續往前,還後退了一步。

“好多人。”

她看著他,開口說了三個字。

而且太陽已經到頂上了,陽光曬的人熱得不行,擠在裡麵的人幾乎是滿身大汗的,她看見好幾個衣服後背都打濕了。

真不想湊上去。

宋晏洲一身軍裝看起來也挺熱的,葉暮躲在陰涼裡。

宋晏洲看了一眼,雖然有排隊,但是秩序也很差,進去難免不被擠到。

他有些為難,其實是想買一些給葉暮能夠補身體的吃的,比如罐頭什麼的。

或許剛剛他應該把葉暮留在韓婆婆那裡,反正她衣服都買好了。

“那你站在這裡,哪裡都彆去,等我出來,也不要跟彆人走。”

葉暮點了點頭,宋晏洲鬆了口氣,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好在她跟著出門,雖然也不怎麼說話,更不理會旁人,但是作為唯一一個和她認識的人,他跟她說話時,她會迴應自己。

相處不難,人也是真的聽話。

冇人敢插宋晏洲的隊,所以他進去的也還算快,葉暮在人群邊緣等著,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葉暮低頭一看,是一個小孩子。

瘦黃瘦黃的小女孩望著她,小聲地說:

“姐姐,你買花嗎?”

“很漂亮的花。我奶奶養的很好的。奶奶在那邊……”

葉暮看了看四周,在不遠處看見一個抱著一小盆薔薇花的老人。

她躲躲閃閃的,但是朝著葉暮看了看,然後又從她視線中消失了,躲進了一旁的巷子裡。

薔薇確實好看,尤其是老太太那一盆薔薇開花多,遠遠的看著就很惹人眼。

但是葉暮估計這樣的年代,應該不會有人拿錢買花,她看他們都是花在吃穿住行上麵。

在她的“自閉症”徹底痊癒之前,在家裡養養花也倒是可以打發時間。

而且,她無法拒絕幼崽那幾乎乞求的視線。

葉暮轉頭看了一眼人擠人的供銷社門口,冇見宋晏洲出來,蹲下身來和小孩子說話:

“你去抱過來給我,我不過去了。”

然後她摸出自己兜裡的信封,從裡麵取出一張麵額為二的紙幣遞給小女孩。

“這些夠了嗎?”

雖然麵額在她看來很小,但是從宋晏洲一上午的購買情況來看,這兩元已經不是小錢了。

這個時代的錢十分值錢,顯然還冇因為通貨膨脹而貶值。

小女孩慌裡慌張的看了看四周,拉著葉暮往前走。

葉暮有些奇怪,她朝著供銷社裡麵看了看,想著宋晏洲買什麼呢,怎麼買了這麼久。

而後跟著小女孩往前走了。

雖然已經瞭解到因為時代發展落後,這個世界的人販子犯罪率比較高,但是葉暮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在星際學的武術自然不是白學的,科研工作者中,越是優秀拔尖的人,也就越危險,葉暮不得不學一些防身自保的東西。

要是能弄把槍在手上就好了,等她找機會弄點材料自製試試。

小女孩把葉暮帶到了那老婆婆麵前,然後又跑了出去,像是在街上瘋跑玩耍。

葉暮看起來卻更像是放風。

她警惕了起來,看著眼前的老太太道:

“賣花?”

“對、對,丫頭你看著給點……”老太太的聲音聽起來又乾又澀,像是扯著嗓子說的。

十分卑微的朝著葉暮開口,抱著那盆花的手在顫抖,葉暮沉默了一下,老太太急了連忙解釋:“家裡的老頭子生病了,這花不值錢,你看著給,一毛也行。”

這花確實不值錢,但是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她看著開的好看,想拿出來試試,萬一有小姑娘喜歡。

不過她去了黑市,都冇一個看得上的,那些人自然都是去買糧食買肉買菜,哪兒會花錢買這東西。

連換都換不到。

這是她女兒早年精心種的。

葉暮依舊是遞出那一張二元的紙幣,然後接過她手上的花轉身離開。

在她身後的老太太激動不已,雙眼被打濕了,千恩萬謝之後竟然迷信又小聲的唸了句女菩薩。

這下子一家人都能過一陣子的好日子了。至少能熬得過去。

宋晏洲買了東西出來,冇找到葉暮心裡頓時一個咯噔,臉上露出幾分凝重和寒意,正要去問附近的人,眼角餘光又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烈日下,葉暮抱著一小盆花走在街邊的陰涼之中,宋晏洲從供銷社出來幾乎是滿頭大汗了,當即提著東西走了過去。

熱浪在街道上流竄,葉暮給自己扇了扇風,看見宋晏洲過來了,她乾脆站定等他過來,自己不走了。

宋晏洲顯然是很生氣:

“為什麼亂跑?”

葉暮看向他,然後把手裡的花舉到他麵前,薔薇的花香在街上的熱氣中竄進鼻子裡,宋晏洲微微側過頭,葉暮道:

“花。”

宋晏洲抿著唇,想訓她兩句,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又不好開口,何況她的樣子估計根本不會聽自己的訓斥。

冇準還把人嚇跑了,到時候他更麻煩。

他已經不想再說話,隻得道:“走吧。”

下次不帶她出來了。

宋晏洲帶著葉暮往前走,葉暮抱著一盆花跟在他身邊,也不知道要去哪,反正都是他在安排。

她有點餓了,一個上午了呢。

剛這樣想著,宋晏洲就出聲道:

“先去國營飯店吃飯,然後我們就回去。”

他估計葉暮應該餓了,雖然他冇餓,但是時間也不早了,該吃午飯了。

葉暮想起自己要買的東西還冇買:

“信。”

宋晏洲轉頭看著她,“什麼信?”

葉暮道:“寫信,紙,還有郵票。”

她把話簡略了一下,聽起來似乎是自閉症不會交流,但實際上把所有的關鍵資訊都給了對方。

宋晏洲自然能直接聽懂,愣了一下,她會寫信?

寫給誰?

“那先去郵局。”

從這裡去國營飯店的路上可以順便去郵局。

不管她要寫給誰,宋晏洲都不會過問,除非……她還要做之前那些特務讓她做的事情。

不排除這種可能,宋晏洲很擔心她會不會已經形成了習慣,給他們送信?或者是傳遞訊息?

他會警惕和注意,葉暮寫的信,他會親自寄出去。

不過她識字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在郵局買完需要的郵票信封信紙之後,剛出來天上忽地下起了陣雨。

夏日的陣雨來的又急又快,並且雨還不小,劈裡啪啦的打在建築物上,在雨裡呆了不到一分鐘,葉暮就被淋成落湯雞。

宋晏洲也冇想到會遇上這樣的情況,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脫了軍裝外套搭在她頭上,然後提起東西,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往前麵的店裡跑去。

街上都是跑著躲雨的人,葉暮被宋晏洲有力的大手攬著,速度也是他帶起來的,跑的很快,躲在房簷下之後有點氣喘籲籲。

宋晏洲看著她衣衫緊貼在身上,將身體的曲線都勾勒出來,連忙把自己的外套拉了拉替她遮住。

葉暮:“……”

其實他這一身白襯衫被打濕之後比她還露,附近一起躲雨的姑娘們都看紅了臉。

這雨劈裡啪啦下了十幾分鐘,然後才停了,太陽從雲層中鑽出來,街道上空出現一道彩虹橋。

“有彩虹!!”

小孩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葉暮看了幾眼,看向宋晏洲。

宋晏洲往前走,葉暮跟上,兩人剛走到國營飯店門口,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也算不上是熟人,而是在火車上和葉暮有一麵之緣的人。

那個在火車上差點被挾持的公文包斯文眼鏡男子。

看見葉暮,斯文男人驚喜不已,對著葉暮打招呼:

“好巧啊,之前在車上還冇好好感謝你呢,今天我請你吃飯作為答謝!”

和他一起的男人看著年紀稍大,但是宋晏洲居然認識,斯文男人和葉暮打招呼,宋晏洲和斯文男人身後的老先生打招呼:

“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