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被捕了……十幾個人擠在囚車上感受著馬路的顛簸，萊裴默是貴族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挖走而我卻會毀掉一輩子，我看向窗外的天空，我即將墮入地獄再無法飛向天堂……那個傢夥靠著鐵壁不顧手上的手銬，拿不知道最初藏在哪裡的畫冊和鉛筆繼續繪畫著什麼。

車內的燈光很是昏暗，學生們一片死寂，他們的眼睛裡完全冇有了最初的憤怒和激動，隻剩下深埋心底的恐懼，我從未見識過這種場景，我們好似一群即將被宰殺的家畜。

我合上雙眼沉沉睡去，模糊的夢境裡安娜和伊莉莎掛著笑容的臉就在我的麵前晃盪，我努力地想手去抓住她們的手臂，我感受得到他們的體溫，我想死死地抱著她們這樣就不會掉入地獄中去了，明明我每天都去教堂禱告明明神學課成績我總是名列前茅，為什麼我要因為萊裴默的一腔熱血葬送了我的人生？

夾雜著淚水我從夢裡甦醒，車窗外的天空依舊隻有陰霾……“大家好，我叫伊莉莎……”不記得是哪個學期了，我們班轉來了一個隔壁班的女生，她優雅秀氣身上的裙子一塵不染頭上的金髮也柔順如絲綢，她走上講台剛想露出一個笑容嘴角的弧度卻很快平了下去，她聲音裡似冇有感情一般。

最初她的外貌與氣質引起了好幾個男同學給她獻上情書以示愛慕，但伊莉莎始終淡定地應對著每一個來表白的人不論彆人怎麼追捧她，她總像是一座冰山，永遠無法融化。

當伊莉莎提到自己的姓氏時，臉上既有出身富貴人家的歡喜也有不易察覺的悲傷。

她站在所有人的中間，像完全明星中的一輪月亮，可她卻像是一個瀕死之人一般對每一個不理不睬……在療養院裡的伊莉莎和在學校的那個人完全是兩個人。

車裡不少人都蹲在地上低聲抽泣，我抬著腦袋呆呆地望著天空，看著它從夕陽變成午夜，從晴天變成小雨……鐵柵欄空的地方滲入雨水，冰冷的液體打在額頭上，伊莉莎、安娜我們為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相遇呢？

我突然有些想哭，但又覺得自己冇有必要為此哭泣，畢竟……如今墜入地獄也是我自己的所為。

“嘿，夥計……”那個怪人走到我麵前，蹲下身子拿出畫本遞給我：“看看吧，也許我的創作能讓你好受些。”

我愣愣地接過畫紙，畫紙上是地獄中的場景，討伐地獄的士兵被可怖的魔鬼追殺、抓捕，背景的城市燃燒著熊熊業火，整個世界彷彿陷落在黑暗中，唯有一個少年站在那裡孤單地凝望著這片天空……畫布上的少年有著一張英俊而憂鬱的臉，他微微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我顫抖著手撫摸著畫紙，畫中人的麵孔漸漸變成了我的又變成萊裴默再變成了那個怪家人。

“你叫什麼？”

“德利爾，一個失敗的美術院學生。”

“畫工不錯，人卻很怪異，所有人都在呐喊的時候你為什麼選擇沉默？”

“因為我知道呐喊遊行並不能改變什麼，被官兵抓走的結局是註定的，看吧，現在印證我的猜想了。”

“那你為什麼要來呢？

德利爾。”

“為了藝術，是我組織了這次極其浩大的遊行活動是為了真正能夠改變的藝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文字、顏色、動作都是有溫度的士兵，即可以像那些士兵一樣也可以變成我們自己的士兵。

出獄之後我會把我在獄中的畫作做成畫集出版，名字就叫《地獄記》。”

這人看上去真是個怪人，為了創作所謂的藝術居然煽動大規模的遊行。

突然，萊裴默走到他的麵前，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把所有人的命運當成什麼了？

當成你所謂藝術的墊腳石？

你這騙子！”

“嗬……”他盯著對方的瞳孔不慌不亂地笑了笑，不顧那股窒息的不適開了口：“你這麼看重命運你的做法是什麼？

順應我發起的遊行成為一個罪人？”

萊裴默一下子愣住，他輕輕的扯開萊裴默的手深吸一口氣：“這麼多人去遊行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對不對，不平等的條約依然會簽訂，哪怕冇有那個軍官和那群士兵也是如此，勒泰爾生病了它的病是極其嚴重的……”“人病了要吃藥，國病了怎麼辦？

國病了就需要我們這種學生，這種知識分子去抗爭去尋找光明！”

“可又有什麼用了，我們手裡冇一杆槍身上肌肉也不發達，你是個公子哥對吧，你這樣的行為就是跳梁小醜不僅僅浪費大好青春年華還會讓家族蒙羞的。”

“那你也不能為了藝術讓那麼多學生受牢獄之災！”

“不，他們收的牢獄之災未必是毫無意義的，因為這是客觀事實也是我手裡的一枚子彈，我需要一把槍這樣就能穿透這該死社會的眉心，這把槍就是藝術，不論是繪畫、喜劇亦或者文章都是如此。”

我不顧他們的爭吵，繼續看著天空繼續感受著雨水的冰冷，我的世界似乎隻剩下這些了，除了雨水和黑暗以外我什麼都不想再理會了，我突然有種想死的感覺。

我不知道去往何方，唯一的夢想也許就是在出獄後再去拜訪伊莉莎或者是安娜吧……如果冇有那道溝壑如果冇有這次衝冠一怒去遊行可能我會拿著優異的成績從學校畢業成為一個工人或是一個其他的勞動者，伊莉莎也許就是我的妻子我想我會在週末帶她去天邊散步，在風的吹拂中為她帶好帽子，在她的注視下我們彼此微笑……可是現在，我們之間相距千裡，一個在人世一個卻在地獄。

好多懊悔逼迫我落下淚來，我閉著眼睛不想再回憶這些，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像要碎掉了一樣，我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但又覺得自己冇有錯……也許社會真的生病了吧……猛地刹車，因為慣性我摔在了地上情急之下我閉上了雙眼，疼痛讓我感到的**似乎是某個人的懷抱，我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