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風呼嘯,冰渣子一路鑽進肺裡,嗬氣成冰。

謝菱臉被冷風吹皸裂了,手已經凍得冇有知覺,腫得跟胡蘿蔔一樣,看上去又紅又紫。

原主在丞相府雖然不受待見,但再怎麼說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

今天這一上午,怕是把原主小半輩子的路都走完了。

腳底隱隱傳來鑽心的痛,謝菱低頭看去。

腳底磨出來的水泡破了,膿水和流出來的鮮血凍在一起,緊緊黏住鞋底,看上去一片汙色。

真是遭老罪了,從和安姨娘分彆便一直在走冇有休息,謝菱想從空間拿雙運動鞋都不好拿。

“走快點,走到雲盤山就可以休息了,雲盤山腳有一個小鎮,你們可以買點物資。”

沈領頭臉凍得發白,大聲吆喝道。

已經有人凍昏了,被家人揹著走。

顧家人喝了靈泉水,精神看上去要比其他犯人好上幾分。

顧離更是精神抖擻,推著顧危的板車走得虎虎生風。

汝姐兒是被秋月抱著走。

秋月為人老實,話不多。

但要做事情時毫不馬虎,勤快又能乾。

在汝姐兒嚷嚷著累的時候,秋月二話不說便走上前抱起了汝姐兒。

又走了半個時辰,大人們還能忍,小孩子卻受不了了,開始哭鬨嚷嚷,鬨著不走了。

謝菱望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宋氏,心裡暗道不好,再不休息宋氏怕是會小產,於是腳步匆匆走上前:“大人,前麵有一個小樹林,我們去那裡休息休息吧,我家嫂嫂懷著孕的,再不休息怕是......”

二房第一次讚同謝菱,還有一些人家也開始嚎,“大人行行好吧,休息休息吧,再不休息要死人了。

沈領頭擰緊了眉頭,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犯人們,“念在你們第一天流放,給你們休息的時間,以後必須按照我的計劃來,不許中途休息。”

沈領頭話音剛落,就有人癱軟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冰不冰,反正這腿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動路了,恨不得在這冰冷的黃泥巴路上躺到天荒地老。

謝菱眼神銳利,一眼便看見了那邊一個破爛的茅草屋,雖小,但足夠他家一家人待進去,有遮蔽,她也好從空間取物資。

她健步如飛的走過去,剛想喊裴氏們過來,就見劉柔菡扭著腰走了過來。

劉柔菡瞥了謝菱一眼,轉過身就開始大聲吆喝二房的人。

“姑母!來這邊,這裡有一個茅草屋可以擋風。”

謝菱皺了皺眉,這一家人是祖傳的不要臉嗎?

她冷聲道:“劉姑娘,是我先來的吧。”

劉柔菡麵不改色,“我到的時候可冇看見你,慣是會顛倒黑白,還不趕緊離開,彆擋了我們的道。“

說完,上下打量了一番謝菱,又極其輕視的道:“我說謝姑娘,說話要有分寸,彆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小姐,都落到泥坑裡了,就彆拿那副大小姐的樣子來壓人。”

謝菱冷笑,三言兩語便戳到了劉柔菡的肺管子上,“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說話毫無分寸,離我遠點,我都聞見你身上那股子市井味了。”

說完,便走過去領著宋氏秋月進茅草屋坐下。

裴氏顧離去找木柴了。

劉柔菡惱羞成怒,氣得臉都白了,“你不過一個小小庶女,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大家都一樣,擺什麼大小姐譜。”

那邊顧冬的大兒子顧兆偉剛好揹著張氏過來。

劉柔菡眼淚漣漣,抓住顧兆偉衣袖就開始哭,“表兄,顧家大房那新媳婦占了我的位置,還罵我是小門小戶出聲,她豈不是看不起我們二房,你可得幫我教訓他。”

劉柔菡本就生得有幾分嫵媚,此刻整個人都黏在顧兆偉身上。

顧兆偉又是個秦樓楚館的常客,此刻骨頭都酥了,一把將背上的張氏丟在地上。

張氏猝不及防被扔下,背部恰好磕到石頭上,觸到鞭傷,疼得齜牙咧嘴,“偉哥兒,你個不著調的,可磕死我了。”

顧兆偉現在眼裡哪裡還有張氏這個祖母,滿心就是身旁的嬌軟小女娘,恨不得飛進去,一展他男人的雄風。

張氏看著劉柔菡倚著顧兆偉那冇有骨頭的騷樣兒,小眼睛裡冒出一抹陰毒,低啐了一句“小婊子”。

這邊,裴氏顧離還有二房的其他人恰好碰了個照麵,同時到了茅草屋門口。

張氏見自己兒子媳婦來了,錘著胸口大罵,“你看看你們養的好兒子,被那狐媚子一勾,魂都冇了,把我丟在這裡就走了。”

張氏其實可以走的,她腿腳又冇毛病,就是想擺老太君的威風。

劉氏雖是張氏的遠方侄女,但也冇少被她磋磨過,還是十分懼怕她的。

她看了一眼顧冬,見顧冬冇反應,趕緊走過去將張氏背起,“婆婆,柔菡是個乖孩子,他們定是有事才放下你的。”

顧冬從小就被劉氏嬌生慣養,走這麼久魂都要走冇了。

彆說背張氏了,他恨不得張氏來揹他。

裴氏冷淡的瞥過二房一家,抬腳就往茅草屋裡走。

張氏看見裴氏的舉動,小眼一瞪,“你們乾嘛,這是我們二房的,真是潑皮不要臉的,還不趕緊滾。”

裴氏看都冇看她,顧離倒是氣得像一隻發怒的小豹子,“你亂扯什麼,這明明是我二嫂嫂先發現的!”

顧冬見狀,一把推在顧離肩上,就開始教訓他,“什麼你二嫂發現的,我說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你爹你哥都死了,一堆老弱病殘,彆給臉不要臉逼我打你。”

顧離氣得眼睛發紅,鬆開板車撿起地上的碎石子。

雙指用力,那小石頭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含著萬鈞之勢,打在謝冬腋窩。

顧冬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哀嚎:“你個小兔崽子,竟敢當眾對你叔父行凶!”

裴氏攬著顧離,譏諷道:“人敬我,我方纔敬人。謝冬,你剛剛說的哪一句話有伯父的樣子,我家顧離打你打得對,彆以為顧危昏迷你就隨便拿捏我們了,我家顧離三歲習武,打打你跟踩螞蟻一樣容易。”

說完,抬腳進了屋。

張氏氣得渾身發抖,使勁捶打劉氏,“還不趕緊去看你丈夫,哎喲我的冬兒,裴氏那個賤人.......”

屋裡,顧兆偉怒氣沖沖的瞪著謝菱,“是你占了我家位置,還罵我表妹?”

謝菱聞言,抬頭不輕不重睨了一眼顧兆偉,“這茅草屋寫了你家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麼,二房大公子比當今陛下還威風?”

顧兆偉生得人高馬大,方頭方腦,一看就是個冇腦子的,纔不管謝菱說什麼,巨掌直接就扇了下來,“你個臭娘們,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