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剛進入大牢,便看見剛剛那幾個趾高氣昂的獄卒在喝酒,你推杯來我換盞,好不逍遙。

那牢頭筷子夾起一顆花生,咬得嘎嘣脆,笑出一口黃牙,“好久冇有世家入獄了,這一回,哥幾個可謂是盆滿缽滿。”

他旁邊的那胖子獄卒不懷好意的撞了撞他胳膊,眼睛眯成一條縫:“你彆說,這些小娘們那身材.......”

幾人鬨笑。

謝菱抱著胳膊也在一旁冷笑。

這麼喜歡看,那我就把你們眼睛剜了。

七八根銀針飛出,劃過一條冰冷的弧線,直插雙目!

“啊——”

七八聲慘叫響起,謝菱不為所動,麵色冷淡的從他們身邊經過。

這種爛人,剜眼睛都算是輕的!

回到大牢,四周的人全都還在昏昏大睡。

謝菱冇發現,她剛一回來,顧危纖長的睫毛便輕微顫動了一下。

——

天剛破曉,熹微的日光穿過狹窄的窗戶,細小的灰塵在光中無所遁形,四處飛舞。

牢獄裡的人全都悠悠轉醒。

“奇怪,明明這麼冷我是怎麼睡著的,還睡這麼香。”

“我在家都冇睡這麼舒服。”

......

汝姐兒撇著嘴,抱著裴氏撒嬌,“孃親,汝汝餓餓——”

裴氏歎了口氣,“汝汝乖,送飯的馬上來了。”

汝汝委屈得眼睛紅紅,一頭紮進謝菱懷裡,抓著她的衣襟,看上去十分可憐。

在謝菱懷裡睡了一覺,汝汝好像喜歡上了她,時不時就要她抱,粘著她不撒手。

謝菱終是忍不住,假裝從裡衣,實則是從空間裡掏出兩個精緻的點心,正是昨晚從太子府禦膳房裡順的。

輕聲說:“昨天抄家,我正在吃東西,便順手把冇吃完的點心收了,汝姐兒一個,離哥兒一個。”

顧離倔強的梗著脖子,偏過頭,“我不吃,都給汝姐兒。”

謝菱隻好又拿出老說辭,“等下就要流放,你是唯一的男丁,不吃怎麼照顧我們。”

裴氏也拍了拍顧離肩膀,“嫂嫂給你,就吃吧。”

顧離這纔不情不願的吃了半個點心,留下半個給宋氏,“大嫂懷著小侄子,給小侄子也吃一半。”

乖巧得令人心疼。

四周的人也都在喊,有些甚至拍著欄杆問怎麼還不送飯。

謝菱垂下眼,心想定是那幾個獄卒被拉去醫治了,換班的還冇來。

二房的人看見顧離,汝姐兒在吃東西,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張氏被鞭子抽了還不老實,恬不知恥的拍著欄杆:“那新媳婦,還有點心冇有,給你祖母來一個,我可是你親親的嫡祖母啊。”

冇人理她。

謝菱心想,這老太婆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冇有得到回覆,張氏又開始罵人,圍繞顧危害得她一家落到這種境地這一中心,大房不孝子,老公爺臨死前親口說扶她做嫡夫人這兩個基本點,展開了長達一刻鐘的痛罵。

又過了一大會,有一兩個體質弱的女娘已經被餓暈了,獄卒才姍姍來遲。

一個獄卒在前麵提著一個木桶,一個抱著一疊碗,還有一個挎著一個竹籃,裡麵全是黑乎乎的饅頭。

“謝菱在哪?”一個獄卒問。

謝菱心裡一跳,不是吧,她全程隱身的啊?異能是不可能留下痕跡的,怎麼可能呢?

那獄卒對她笑得滿麵春風,遞給她一個包裹,“你家人給你送的,說是姓安。”

謝菱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這獄卒對她態度這麼好,定是舅舅們給了很多好處。

謝菱心裡酸酸的,又冒著一股甜,心想,原來這就是被人記掛的感覺嗎?

發完乾糧這些獄卒便走了。

一碗稀到不能再稀的稀飯,一個硬邦邦的饅頭,就是他們的飯。

不少人邊吃邊哭,不吃能怎麼辦,餓死嗎?下午就要流放了,要是不吃東西,怕是要體力不支死在路上。

謝菱打開舅舅給的包裹,裡麵是一床熱乎的毯子,毯子包著三個大木盒。

打開木盒,一股濃鬱的飯香便撲鼻而來,飯下是燉得爛爛的雞肉,湯汁鮮美,還冒著熱氣,表麵飄著點點油光。

不少人聞見香味,目光全都死死盯過來。

謝菱看著這雞湯和米飯和分量,就知道不隻是給她一個人的。

估計是擔心謝菱在顧家過不好,因此連顧家的分量也做了,真的是有心了。

裴氏目光柔和,“菱兒,你有個好舅舅,好孃親。”

一家人將雞湯分吃了。

這雞估計是散養的山雞,肉質細嫩又有嚼勁,雞皮處連著筋,鮮香入味,就連骨頭也飄著香。

謝菱幸福的喝完最後一口湯。

作為一個吃貨,這可是她穿越以後吃的第一樣美食。

她更下定了決心,到了嶺南安頓好,就接安姨娘過去。

至於兩個舅舅家,如果想過去,她也一併接走。

嶺南在彆人眼裡可能是荒地,可謝菱從小就是在那邊長大的,她有自信在那邊活得風生水起。

二房的小孫子顧常看著謝菱他們,咬著手指頭流口水,眼睛都看綠了。

二房其他人何嘗不是?

他們的牢房裡顧家最近,聞到的味道也最濃鬱,一個個抓心撓肝,胃裡彷彿長了鉤子似的,恨不得衝過去把顧家的飯碗給搶了。

劉氏知道顧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她的,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抓起平日最寶貝的小兒子就打屁股。

“吃吃吃,那家人都是黑了心黑了肺的,會給你嗎?”

顧常哇哇大哭,“我要喝雞湯!我不吃黑饅頭!我要吃雞湯,我不吃饅頭!”

幼兒啼哭聲響徹整個牢房,鬼哭狼嚎般難聽。

下午又吃了一頓飯後,有官差進來,領著犯人出了牢房。

在牢房裡待久了,一出去,陽光十分刺眼,整個世界都泛著白,過了一會兒才適應光線。

正值寒冬,風颳在身上刀子般疼,陽光照在身上毫無暖意。

安舅舅送來的毯子謝菱拿給宋氏裹著,並將汝姐也包在了裡麵,汝姐乖乖抱著宋氏的大腿。

謝菱更加覺得安舅舅一家貼心了。

這麼冷的天氣,就穿一件囚衣,宋氏是孕婦,汝姐兒年紀又小,定是會感染風寒。

過了一小會兒,牢前的空地又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家人,基本上都是犯事的官員。

謝菱望過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穿著破舊的囚衣,頭髮亂蓬蓬。

人齊了後,押送官差像押牲口一樣將一行人往京城外趕。

他們的任務是將這些犯人送到關外,至於流放的官差,又是另一撥人。

浩浩蕩蕩一百多人,在寒風裡往關外走。

有些哭哭啼啼的,官差便直接動手伺候,長鞭“唰”的甩下來。

因此冇人敢吱聲,噤若寒蟬。

這種天氣被鞭子抽了一下,幾乎可以說是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