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冬臘月,北風吹雁雪紛紛,持續了大半年的邊關戰爭以齊國勝利告終,戰神衛垣楓的聲名隨著飛雪傳遍了整個大陸,名震天下。

邊疆營帳。

夏顏一襲白衣屹立於軍帳之中,她麵前站著的黑袍男人,正是戰神衛垣楓。

“說!剩下的解藥在哪?”男人麵色如鋼似鐵般冷硬,聲音夾雜著寒風。

“衛垣楓,你是不是太貪心了?”夏顏譏諷的看著眼前的人:“我說了,我隻有一份解藥,秦婉柔和二皇子你隻能救一個人!”

“當真隻有一份?”男子驀然抬手一掌擊飛這個已經被廢了武功的女子。

她被這一掌打的口吐鮮血,眼神迷離了一瞬,清醒過來後苦笑著問:“衛垣楓你真的那麼愛秦婉柔麼?”

衛垣楓抓起她胸口的衣襟,不答反問道:“我問你解藥在哪?”

看著男人因憤怒而變得赤紅的眼,夏顏無奈苦笑了一聲:“我真的冇有解藥了。”

衛垣楓眉頭皺緊,沙啞的嗓音帶著苦澀:“你以為本將軍會相信一個突厥臥底的話麼!”若不是這個女人,本該大捷與家人團聚的齊軍也不會死在突厥最後的埋伏中!

“是,我曾經是臥底,可是我愛上了你,我廢了武功,服了“情花”,就為了留在你身邊……你怎麼就不信我呢?”眼淚混合著鮮血滴落在泥土裡,女子一字一句如泣如訴。

情花——服用之後每一刻都處在疼痛之中,如同千刀萬剮。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不是愛到骨子裡,誰能承受的了這樣的痛苦?

男人拳頭緊握,手上的血不知是他的還是夏顏的,他瞳仁猩紅地怒吼:“可是你害了我衛家軍三萬條性命!那些都是我出生如死的兄弟!”

“並不是這樣的,我早與突厥斷了聯絡,從未害過你與衛家軍一分一毫!”夏顏撐著身子坐起來,指天一字一句地說。

她眼神中透出的決絕,讓衛垣楓心中一震,莫名地,一種痛感襲上心頭,他突然感覺自己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此時,帳篷的簾子被人掀開,夾雜著一縷寒風。

副官抓著狼狽不堪的突厥王子進了軍帳。

“進去!”

冷嗬一聲,將烏威圖推倒在地上。

烏威圖蓬頭垢發,雙手被捆綁在後麵,深窩的眼眶顯露出他此時的頹喪無神的眸子看到屋內的兩人後,驟然變得猙獰,他吼道:“衛垣楓,我命令你你放了我全族的人!”

衛垣楓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笑話,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對了,要通知你一聲,我要你整個突厥為我衛家軍陪葬。”說完他蹲下身子鉗住夏顏的下顎,狠狠道:“包括你!”

夏顏紅著眼幽幽的看著他,她像是失去了魂一般喃喃著:“你從未信過我……從未!若是可以,我多希望不曾遇到你。”說完話,夏顏就開始咳嗽,血從嘴角流出來,滴到衛垣楓的手上。

衛垣楓的手驀然鬆開,像是這血有多灼熱一般。

看到夏顏毒發,烏威圖像是瘋了一樣大笑,他報複的說:“衛垣楓,我說的所有話你都可以去查,那次雪崩是夏顏把你救出來的,所有人都放棄了,隻有她用手在雪地裡拚了命的挖。”

“胡說,那次是秦婉柔救的我……”衛垣楓臉色如冰。

“秦婉柔?嗬嗬,當時是夏顏凍昏了,秦婉柔不僅從她懷裡搶走了你,還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雪地,我的人把她帶回了部落,她的手廢了,養了一個月都拿不起筷子!”烏威圖淬了一口痰,惡狠狠地道。

衛垣楓捏緊了拳頭,她的手真的廢了?他之前竟不相信,還逼著她彈琴取悅自己。

烏威圖嘲諷的笑出聲來:“這傻女人,她服了情花斷絕了與突厥的關係來到中原,她以為你會記得她,結果你回去之後就與秦婉柔訂了婚。”

“衛垣楓,不愧是戰神,你是真薄情啊!”

這一字一句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衛垣楓後退了一步,他捂著自己的胸口,覺得裡麵有一團火在反覆的煎著。

他扯著烏威圖的衣領,平生第一次失去了理智:“你一定有解藥,救她,救她我就放過你和你的族人!”他眼神如狂獸般嗜血。

“我給過她解藥。”烏威圖說。

衛垣楓的眼神亮了起來。

但是接下來烏威圖的話,徹底將他打入地獄:“其實這毒不僅是秦婉柔和二皇子中了,還有你,但是你猜為什麼你冇事?”烏威圖目光直直的看著衛垣楓。

“為什麼?”衛垣楓呆站在原地,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聲音沙啞。

“因為她用情花的解藥換了你的解藥!”

“你回頭想想,夏顏在你身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她一顆真心待你,你呢?戰神!”

“彆說了……住嘴……”衛垣楓連連後退兩步。

往事一件件不受控製的在衛垣楓腦海裡重複著:

“垣楓哥哥,阿顏會保護你的。”

“垣楓哥哥,你練武太苦了,以後你不願意做的,阿顏都幫你,阿顏就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

“垣楓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從來冇有害過你!”

“垣楓哥哥你要成親了……”

……

“我錯了……”衛垣楓跪在地上去抱夏顏,可是夏顏卻始終冇有迴應,他顫著手去試探她的鼻息……

一口鮮血從衛垣楓口中溢位,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慶曆一月,京城裡發生了幾件大事,太師之女秦婉柔被退婚了,尋死覓活了一個月,最後見了戰神一麵,不知道說了什麼便很快銷聲匿跡了,再也冇在貴女圈中出現過,坊間有傳言說是她遠嫁一商賈之家。

聲明鼎沸的戰神衛垣楓竟然自請去守邊塞之地,一輩子未曾回京,有從邊疆回來的將士說,他們將軍要守著將軍夫人,那裡冬天雪花漫天,將軍夫人就葬在那裡。

……

【小司靈,你對自己也太狠了】寄居在芥子中的芥靈如是說。

夏顏在芥子中心情也很惆悵,這一世折磨的她死去活來,情花的毒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多痛。

但是更難受的是,她還得看著太子過完一生,衛垣楓在她墳前說的所有話,她全都聽到了,但她無法迴應,隻能看著他一輩子愧疚悲慟,因為這就是她的職責。

她本是天界左司命的下屬,平時就是負責寫寫命簿,結果因天帝的一道聖諭,她被任命穿梭無數世界為那喜歡沾花惹草的太子布情劫,天帝有令,隻有太子真正懂得“情”之一字,學會珍惜的時候,他纔可以回到天庭,夏顏也纔可以跟著回去。

離開天界之前,左司命深知此事的艱難,便給夏顏出了個主意,最快的布劫方法就是虐太子,讓他受幾次刻骨情傷,那就離她迴天庭的日子不遠了。

可那是太子殿下啊,天界的風雲人物,多少神女為他大打出手,鳳凰族的公主都因此涅槃了!

她一個小神仙哪敢動他,隻能虐自己……就當是賠罪了。

【第一世就這麼慘,真不知道以後的世界你該怎麼辦?】空空歎了口氣。

夏顏靜默,她問:“回到天庭之後太子就不會記得我了吧……”

【嗯】

“那下一世吧。”夏顏平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