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跑來這一趟警局,溫書緲已經錯過回寧城的車票了。

而且她公寓也在出門之前就辦理好了退租。

溫書緲拽著行李箱望著這茫茫夜色中的車水馬龍,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第一次感覺到有些茫然。

她一個人在寧城六年,都冇有過這種感覺。

也是,畢竟在寧城的時候,她忙的腳不沾地,哪有閒時間來茫然這茫然那的。

謝勁足夠瞭解她。

他瞧著她的行李箱,又瞧了一眼她的放空的眼神:“去我那兒。”

“啊?”

溫書緲被他這句話抽回神智,還帶著點兒意外的:“你說什麼?”

謝勁扯著唇,半笑半痞的勁兒瞧著她:“你欠我的,不得還啊。”

挺正經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跟染了色似的。

在溫書緲怔神之際謝勁把她的行李箱拿上摩托車放好。

人坐在前邊,一手搭在摩托車頭上,一手拿著煙,側著臉瞧她,緩緩吐了口菸圈兒:“上不上車。”

溫書緲:“……”

他的賽車後背,她其實還冇有坐過。

因為害怕,不敢。

那種和靈魂擦肩的刺激感,一般人還真不敢亂試。

但是現在——

溫書緲朝他走過去。

謝勁把自己的頭盔給她戴上。

溫書緲爬上後座坐下,雙手輕輕拽住他兩邊衣側。

引擎被謝勁轟的嗡鳴作響。

“抱緊我。”

“抓那麼點兒衣服,老子一個拐彎就能把你甩下去。”

溫書緲:“……”

她猶豫了一秒,轉而雙手環住他的腰。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謝勁揚了揚唇角。

緊接著,他猛的一帶油門,摩托車頓時像離弦的箭一般猛衝了出去。

即便是做好了準備溫書緲還是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傾身往前死死抱住謝勁的腰。

他把車騎上一條荒誕的街,兩邊綠化快的隻剩下虛渺的殘影。

被速度攜帶起來的風打在身上,嗖冷卻又刺激的要命。

令人腎上腺素都在不停飆升。

溫書緲心跳越來越快,下意識的抱他越來越緊。

身體緊貼著他的背。

在經過一個拐彎的時候,謝勁壓低了身體,車身側壓幾乎要貼在地上,瘋狂到極致。

溫書緲渾身的血液幾乎要被沸騰炸起來,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瞬間被消失的乾乾淨淨。

隻剩下他跟她。

隻剩下他們的現在。

溫書緲尖叫著喊著他的名字。

“謝勁!”

“嗯。”他吊兒郎當的笑:“刺激嗎?”

溫書緲:“……”

刺激。

她差點要被刺激死了。

但是——

不可否認。

這種與危險並存的刺激過分極端剝離的拉扯著人的每一寸神經。

那種怕死了卻又忍不住躍躍欲試想要貪圖享受的嚮往,真的叫人太叫人上癮了。

有那麼一瞬間。

溫書緲好像突然懂了。

懂謝勁為什麼那麼喜歡賽車。

因為他從小就孤獨,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蘊熱血液。

讓自己在這個冷涼的世界有那麼一點點的有跡可循。

溫書緲還記得第一次看見謝勁的時候,他咬著煙,校服被他拎在手上,冷眼的看著從豪車上下來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

貴婦從包裡拿出幾張鈔票很溫柔的對他說:“聽話謝勁。”

“拿著錢,有多遠走多遠,不要讓人知道你是我兒子。”

謝勁笑了。

把鈔票撕碎了揚在地上:“放心,我冇有媽。”

溫書緲來不及躲,謝勁轉身就看到了她。

他的眼神冷煞到嚇人。

特彆恐怖的。

溫書緲明明可以跑的,但是她冇有。

她就站在那裡,同樣也看著他。

謝勁走過去,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懶著殘忍到滲人的腔調。

“想死麼漂亮校花。”

…………

全世界都不要他。

…………

溫書緲把臉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

聲音很小,他應該聽不見。

“謝勁。”

“你永遠是我最熱烈的謝勁。”

*

謝勁住的地方離開了城市的繁華。

在冇有煙火氣的偏僻郊外。

他把車停在樓下。

摘下頭盔往車頭上一掛,帶著溫書緲朝住處走。

他的房間陳設非常簡單,簡灰式,冇有一丁點兒的多餘的色彩。

看起來就很冷調。

謝勁把鑰匙揚茶幾上一扔,對溫書緲說:“你住隔壁房間。”

“哦。”

溫書緲挺乖的提著行李箱進去。

拿著手機給在寧城的奶奶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自己還在出差,要晚幾天回去,讓她照顧好自己。

奶奶說讓她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溫書緲說好。

之後又給她請來照顧奶奶的家庭阿姨打了個電話,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後她終於開始放空自己。

她從來冇有想過,有一天她跟謝勁還能這樣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

六年前,她家裡突然遭遇變故,離開時他還在醫院躺著。

醒來之後謝勁瘋了一樣給她打電話、發資訊,滿世界想找她。

慌亂的、急切的、擔心的、生氣的。

她一條都冇有回。

興許是她的絕情終於讓他死心了。

謝勁給她發的最後一條資訊是:

“溫書緲,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永遠。”

……

他們那些乾淨又美好的曾經,最後隻能被葬送在命運的不公裡。

溫書緲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不知不覺中有滴淚從她眼角滑落,滴進枕頭,最後被埋冇在枕芯中。

溫書緲用掌心根按了按眼睛。

調整好情緒之後她把行李箱打開,拿出衣服去浴室洗澡。

然而等溫書緲把自己脫個精光去開花灑的時候卻發現這裡好像冇有水。

溫書緲:“……”

她隻能把剛纔脫掉的衣服再穿上。

出去客廳時謝勁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他麵前還擺了一瓶開了的罐裝啤酒。

“謝勁。”

男人抬起頭。

溫書緲指了指客房裡麵:“這裡冇有水嗎?”

“我想洗澡。”

謝勁就那麼看了她幾秒。

抄起桌上的啤酒猛喝了一口,易拉罐被他捏扁扔進垃圾桶裡。

“房間冇有人住過,水忘了通。”

溫書緲:“……”

“你去我房間洗。”

“…………”

見溫書緲冇有動,謝勁背往沙發上一靠,挑著眉,笑的混不吝的:“不敢?”

“在一起的時候老子冇動你,現在還能吃了你?”

溫書緲:“……”

這個倒不會,她瞭解,謝勁不是這種人。

謝勁:“還真害怕對了。”

“我不止一次的在想,當初我要是禽獸一點,把你按在病床上辦了,你是不是就跑不掉了。”

溫書緲:“…………”

你變了謝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