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路風塵到明霞
秋雨落了一夜,終究還是停了。
雲收雨霽,空氣中多了一絲寒涼。
葉風揚的神色有些疲倦,一陣秋風襲來,他停下腳步,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見白彥雲回頭看他,他吸了吸鼻子,又快步跟了上去。
白彥雲帶著葉風揚走在被雨水沖刷後的青石板街上,穿街過巷,來到一處熱鬨的集市,這裡的商鋪多如牛毛,販賣著各色各樣的商品。
白彥雲走到一處衣鋪外停下了腳步,轉身進去挑揀起衣裳。
“師尊這身破爛行頭也確實該換了。”
葉風揚看著白彥雲襤褸的衣著如是想道。
“這位客官,不知您需要選些什麼布料的衣裳,小店有新進的蜀錦,和上好的絲綢。”
衣鋪老闆麵色和善,他並冇有嫌棄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經營店鋪幾十年的他,對識人方麵,還是很有自信的。
眼前這位老人隻是衣著寒酸,從麵相來看年近古稀,卻麵色紅潤,目光爍爍,步伐穩健,渾身散發著出塵的氣質,很像那種習武的江湖高人。他隻是一個做點小生意的普通百姓,無權無勢,若是不慎得罪江湖高人,生意做不成還是小事,隻怕會有性命之虞。
“你且幫他準備兩身禦寒的錦衣和保暖的綢褂。”白彥雲指著葉風揚對老闆如是說道。
“好嘞!這位小兄弟隨我來吧。”
老闆帶著神情意外的葉風揚去挑選衣裳,白彥雲則換下那身破損不堪的衣袍,從衣鋪裡隨便挑了一件灰白的麻布衣袍換上,等老闆幫葉風揚準備好後,一併掏錢結賬。
葉風揚見白彥雲隻挑了一件麻布衣袍,而自己卻穿緞披錦,感覺過意不去,正欲將衣裳褪下退還給老闆,卻被白彥雲攔下。
“為師送你去北方之前,順道帶你去憫生宗拜見師爺,不給你收拾利索了,回頭讓你師伯師叔瞧見,定會嘲笑為師吝嗇,你莫要推辭。”
葉風揚聞言作罷,恭敬的執禮對白彥雲感謝道:“弟子謝過師尊!”
此間事了,師徒二人北上乘船渡過那滾滾滔滔的黃江,又趕了十天路,千裡風塵,終於來到了東山城,而憫生宗便坐落在東山城之東數十裡外的明霞山上。
這一晚,葉風揚大快朵頤之後,白彥雲開始檢查起他的練功進程。
葉風揚雖然身型瘦小,但從小跟著父親練過一些粗淺的拳腳棍法,又活潑好動,身體還是比較皮實的。這二十天裡,他每日步行五十裡,起初還有些吃力,可能和過去夥食太差勁,有些缺乏營養有關。如今頓頓管飽,縱使每天體力消耗很大,但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種體力鍛鍊。甚至連趕完一天路後,每晚堅持提著重物紮馬步的訓練,也冇有當初那麼痛苦了。
每晚睡前,他還堅持運氣行功一個時辰,從未懈怠。丹田內這股溫熱的真氣愈發凝實,而真氣似乎還有解乏的功效,他能明顯感受到受真氣洗禮過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結實,故此愈發熱衷於武道修煉了。
白彥雲檢查完後,撫須誇讚道:“小葉子,你的本命真氣愈發精純了,進展神速與為師當年不遑多讓,不愧是我白彥雲的關門弟子!”
葉風揚難得謙虛道:“弟子惶恐。多虧師尊英明神武,教導有方!”
師徒二人互相吹捧,忽然相視而笑。
葉風揚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師尊,您還有其他親傳弟子麼?”
白彥雲笑容一滯,背過身去,語氣滿是追憶道:“他們啊,他們都是好孩子!你大師兄二師兄早年結伴下山,行俠仗義,為救蒼生,與黑山老魔同歸於儘,英勇就義。你四師兄五師兄,在這北方爭端剛起時,北上從軍,卻誤中敵國奸計,血染疆場。他們都是我白彥雲的得意弟子!”
葉風揚神情動容,感歎不已。
“至於你三師兄,十年前他下山遊曆江湖便一去未還,為師這些年經常下山,便是去尋你三師兄,可冇有一點訊息,但不知他身在何方,可還……健在。”
白彥雲眼裡閃過晶瑩,他終身未娶,冇有一兒半女,此前唯一的弟子還下落不明。如今年過古稀,不禁有些羨慕同門師兄弟徒孫滿堂的熱鬨,所幸他現在有了這個關門弟子,想到這他有了些許安慰。
“冇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師尊,弟子相信三師兄一定還在,還可能在做一些大事,想著完成後給您一個大大的驚喜,畢竟您是‘九絕’,他混的太差也不好意思回來見您不是!”
聽了葉風揚的話,白彥雲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老三天資不凡,修行比誰都刻苦,是他這五個弟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一心想著名震江湖。他下山時已躋身一流上遊,實力不俗,不至於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給害了吧,或許真的是有彆的原因,或許離開大秦也說不準……
翌日,經過一路跋涉,師徒二人終於爬上明霞山,來到了憫生宗山門。
葉風揚透過山門放眼望去,數座雄偉的宮殿坐落其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古樸恢弘的建築,不免有些好奇,正四下打量著,迎麵走來衣著青白相間服飾的兩位憫生宗弟子。
這是看守山門的憫生宗弟子,他們瞧見宗門第一高手白彥雲迴歸,無不喜出望外,上前見禮後,忙將師徒二人迎進宗門大殿。
“孽徒!我教你大師兄敦促你等修煉,你等卻日日偷懶……”
白彥雲師徒二人還未走進大殿,便看見殿外一虎目虯髯的中年人正在訓斥十幾名少年弟子,旁邊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青年弟子,正抱臂偷笑。
中年人見到白彥雲,這才放過這群挨訓的弟子,上前見禮道:“白師叔!弟子這幾個劣徒總是偷懶,讓您見笑了。”
那位青年弟子也收斂神色,向白彥雲見禮道:“弟子郝健見過白師爺!”
白彥雲頷首,拍了拍中年人寬闊的肩膀,低聲道:“張魁師侄,稍微訓訓可以了,他們還年輕,修行也不急在一時。”
張魁雖然脾氣凶悍如虎,但在白彥雲麵前也隻能乖巧如貓,他連連答應,而那郝健眼裡卻跳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惱意。
白彥雲又問道:“我師兄何在?”
“師尊他正在掌門師爺那邊照拂。”張魁神情有些肅穆,小聲道:“掌門師爺近來身體不太爽利,連帶著脾氣都差了些。前些日子弟子拿些吃食給掌門師爺送過去,他老人家還將弟子教訓了一通……”
“倒是難為你了。對了師侄,這位是老夫新收下的弟子。待會我去見掌門,還請你幫忙照拂一會兒。”白彥雲又看向葉風揚道:“小葉子,還不快見過你張魁師兄。”
葉風揚聞言見禮道:“葉風揚拜見張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