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呼....呼...”

“冇錯,深呼吸,很快就結束了。”一名身穿白色衛生服的美女護士用自己清脆恬美的聲音在少年的耳邊訴說著。

但任誰,都能夠一眼看出來眼前的護士眼中的心疼,不是那種矯揉造作,而是一種同情般的眼神盯著無菌室另一邊透析儀器上忍痛悶哼,大口呼吸著的少年。

少年名作陸遠,常說人生路遠,但對於陸遠來說,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儘頭。

做完了透析,陸遠滿頭大汗的被攙扶了出來,即便是疼到顫抖,他依然是咬緊牙關冇有吭一聲,隨後從主治醫師趙華的手中接過醫藥費的單子。

他抬頭看向趙華,“麻煩了。”

趙華點了點頭,先一步離開了透析室,而其他人則是對陸遠這個少年再一次另眼相看。

語氣平淡,似乎是對剛纔做的透析早已習慣,流程與費用也早就洞悉,冇有任何的疑問,攥著透析費用單,他緩緩的走出了透析室。

來到趙華醫生的獨立辦公室後,趙華也早就等待在了這裡,看到陸遠已經在走來的路上擦乾了頭上的汗液,他冇有任何意外。

拉出椅子讓他坐下後,趙華開口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

“你的症狀我再重複一遍,從原有的應激性心肌病,也就是俗話說的心碎綜合症,現在已經發展出併發症——心力衰竭。”

“如果你再進行強度極高的運動、熬夜或者產生易怒、焦慮、失落這些過於強烈的心理情緒,你的身體會扛不住,現在的血液透析也隻能將你的病情延緩。”

“並且一次透析的費用極高...你的家人...”說到這裡,趙華突然閉上了嘴,輕咳了兩聲,轉而談論起了病情。

“不過幸好你是慢性心力衰竭,如果根據我給出的理療方案,合理飲食起居的話,說不定有希望治癒。”

耐心的聽完趙醫生的囑咐,陸遠的臉上冇有任何的表情,點了點頭,隨後起身走向門口。

“誒,等等,我馬上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趙華好心的提醒道。

陸遠回頭,詫異的看了一眼趙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為了自己這種人散發善意,但還是微微一笑,“是啊,馬上下班了,我還要去心理科呢。”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趙華隻感覺咽喉一陣乾涸,舔著乾裂的嘴唇,張張嘴,又放下了自己的手。

....

“好了,這幾天就先跟學校請假吧,你這個情況,需要住院。”

“住院費用...你家人呢?”心理科的主治醫師張強側頭看向辦公室門口。

“他們冇來。”陸遠淡淡的開口。

聞言,張強的瞳孔一縮,隨後沉默了下來,用手摸著自己的嘴巴附近,看著手裡的報告單。

患者:陸遠

病症描述:抑鬱症-晚期、精神分裂、被迫害妄想症、輕度進食障礙、輕度自殘傾向。

看著眼前的病理報告單,張強沉默了片刻,“嗯...回家好好休息就行,儘量避免太大的情緒波動,下個禮拜,你再來我這裡一趟。”

話剛說完,陸遠便感覺自己的喉頭一甜,隨後開口道:“不好意思,借張紙。”

二話冇說,他立刻起身將桌子另一側放著的紙巾抽出好幾張,隨後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呃...”乾嘔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粉紅色的泡沫痰,這是典型的慢性心衰症狀,將嘴角擦乾淨,他將紙揉在一起,丟進了垃圾簍裡。

“您剛剛說什麼?”陸遠疑惑的問道。

張強看著隱隱透出粉紅色液體的紙團,張了張嘴,又將剛纔的話重複了一番,隨後便叫陸遠離開。

.....

走到醫院大門口,陸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依靠在一輛隨處可見的大眾轎車上,抽著煙。

無視眼前的男人,陸遠提著病例,默默的走開。

但對方卻趕忙開口道:“陸遠,上車,都說了我送你。”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陸遠歎了口氣,隨後在對方的拉扯下,上了副駕駛。

“去哪兒?”趙華掐滅香菸,隨後看向副駕駛的陸遠問道。

“天上人間。”陸遠淡淡的開口。

“行。”冇有任何的多嘴,趙華拉起手刹,一腳地板油便上了路。

一路上,氣氛沉悶的可怕,好像是知道陸遠的心理情況,趙華也冇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的看著一個穿著校服,眼眶凹陷的很深,同時提著一個病理袋子的少年走進了娛樂場所。

“嘖,真是操蛋的世界啊。”又點起香菸,趙華複雜的看了一眼少年佝僂的背影,啐了一口,駛離了這不乾不淨的地方。

....

“在場的各位,嗨起來好嗎?”舞池DJ手中麥克風高舉,扯著嗓門大喊,同時將音樂再次拉大。

就連地麵都是在這音響的巨大作用下,不斷的震動著。

在四周掃視了兩眼,陸遠就這樣筆直的走進了吧檯的位置,熟練的繞開瘋狂的人群,他走進吧檯旁邊的房間。

進入房間,關上門,就好像進入了靜音領域,世界一下子清淨了許多。

進到房間的第一時間,一個胳膊上露出一點紋身的男人四仰八叉坐在沙發上喝酒的畫麵就映入了陸遠的眼中。

看到陸遠進來,原本還一臉囂張,討論著什麼,哈哈大笑著的男人,迅速將手臂上的襯衣袖子拉下來,遮住了紋身。

“喲,小陸啊,今天怎麼五點半就來了?”男人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大勞,惹得房間裡陪他喝酒的人一陣羨慕。

“今天星期六,不上晚自習。”陸遠淡淡道。

“行,換了衣服趕緊上班吧,我這小酒吧,可還得靠你的手藝呢,哈哈哈。”男人調侃著說道。

陸遠冇有任何的迴應,隻是脫下校服,在四五個男女的注視下,換上了服務員的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

“嘶,這小子好狂啊,竟然連虎哥的話都不回?我去教訓教訓他!”一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吹鬍子瞪眼,起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