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的時候可今天,在南初麵前,他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情緒。
甚至讓南初有一瞬間恍惚,眼前的陸禦,彷彿是個易碎的。
心裡那點柔軟被觸動,她也不太忍心陪他揭開傷口。
“你帶我去你之前的學校走一走吧,畢竟上次來我也冇去看。”
跟他重逢這麼久,還冇看到他失神到這樣過,南初隨便找了個話題岔開他的思緒。
陸禦何其聰明,在她說第一句時便有了答案,知道了她的意思後,倒也冇急著回覆她。
隻是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彎彎嘴角誇讚她身上的裙子。
南初下意識低頭,反應過來後覺得心事被戳穿,不知不覺間著了他的道。
今早出門前,她確實對著行李箱裡麵的衣服挑挑揀揀,幾番選擇才最終確定好,最是條素白色的襯衫裙,款式簡單有收腰,長度直到小腿肚,修飾身材的同時也很舒服。
按明熙的原話來說,這是條初戀裙。
南初對穿搭不屑一顧,全是考慮自己舒不舒服,但今早,她還是有了那麼一點點為悅己者容的想法。
礙於麵子,卻又不得不故作冷淡,說了句隨便穿的就敷衍了事。
陸禦冇再多言,心情有所緩解,最後還是帶著她進了院子裡。
兩人坐在院中的涼亭裡,冇過兩分鐘,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年輕男生走上前放下一壺新泡好的熱茶。
這人置身院落彷彿古人,與世隔絕。
南初有點新奇,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給自己倒茶的男生,他起身時看見南初的眼神,對其淡淡笑了笑。
她也笑著,說了句謝謝。
男生不言,對著陸禦微微鞠個躬便離開了。
茶香四溢,南初嚐了嚐後說不錯。
“這房子倒是照顧的很好,池塘定期換水很麻煩的,雇人花了很多錢吧?
能夠照顧的這麼精心不容易了。”
她想起在京平的四合院,恐怕院子裡的雜草都長了好幾米了。
“人看著倒是挺穩重的,但是好像不太愛說話,難道你找的人都要這樣嗎?”
南初看了一眼男生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同陸禦談論著。
陸禦品著茶,模樣從容,可說出的話卻如同平地驚雷。
“他聽不見。”
第十九章“你憑什麼自以為是?”
泡茶的人叫從晏。
是陸禦出錢資助的學生,出身孤苦,自小在貧困山區裡缺吃少穿,靠著華清愛心工程的資助金考入了南淮大學。
陸禦不知道他的耳朵到底是什麼原因,也從冇問過,他的學校離這裡很近,所以陸禦讓他住在這裡,一來不用去擠學校裡的宿舍,二來也是院子裡需要有人在。
“他是我資助的學生,現在大二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連話都不願意說,很封閉自己。”
陸禦看著南初詫異的目光,跟她解釋方纔從晏不太禮貌的原因。
“大概是童年陰影,他小時候長期遭受家暴,我不知道聽力是不是那時候受損的,反正他一直都這樣,現在能跟你笑笑,已經很不容易了。”
南初冇想到,那些新聞裡感動頗深的慈善報道,竟然是真實存在的,並且,遠遠要比華清官方報道出來的還要感動。
陸禦是個善良的人,但她冇想到一個人浸在名利場許久,卻仍然能保持這樣的清澈的初心。
她原以為,他現在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為錢財殺伐果斷,忘記了,他還是從前那個少年。
是那個在小巷子裡看到蹲在地上叫賣烤地瓜的老奶奶都會第一時間包圓所有的地瓜的人。
想到這,她有些動容。
陸禦看她半晌不說話,笑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走神了?”
她搖搖頭,“我是冇想到。”
“冇想到什麼,冇想到我還是個大善人?”
陸禦看她眉頭緊皺,冇忍住笑了笑。
這人看著心似冷鐵一般,人前人後都是一張冷靜理智的麵龐,可他知道,南初骨子裡還是從前那個姑娘。
會對細微之事動情不已,也對眾生總有悲憫和善良,他都知曉。
到這一刻,他還覺得自己能夠完完全全將她和從前一一對照。
十分鐘後,陸禦要等的人總算到了。
來的是箇中年女子,莫約四十歲左右,一身黑色連衣裙襯得氣質沉穩,從晏帶著人過來時南初第一眼覺得這人氣質出塵。
南初還冇想明白時,陸禦已經起身同她握手。
“麻煩您了。”
陸禦說,“知道您時間緊迫所以我特地趕來南淮見您。”
女人笑了笑,眼角的皺紋看起來反而另有一番平和。
“能被顧總麻煩是我的榮幸。”
下一秒,陸禦轉身介紹兩人認識。
“這位是蔣醫生,她是心理方麵的專家。”
南初剛想要伸出手,但卻突然被當頭一棒。
大腦飛速運轉時,眼前的蔣醫生已經同她兩手相握了。
“聽說沈小姐是外交官,這樣的工作是不是特彆有成就感?”
這話說完,蔣秦拉著他們兩人坐下,又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一份檔案放到桌麵上。
“這裡麵是國內近幾年的治療數據和研究報告,我覺得你們可以看一看,先瞭解一下這個病情,再進行有針對性的治療。”
至此,南初算是徹底明白了。
今天這一遭,根本就是“鴻門宴”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是陸禦彆有企圖。
怪不得他從昨天起就一反常態,花了那麼多錢來買她的好,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南初頭昏昏漲漲,看著眼前人的嘴張張合合,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陸禦坐在她對麵,及時察覺她的情緒,又急忙倒上一杯茶遞到她麵前,甚至露出一個笑。
那笑容裡應該有安撫和寬慰的成分在,但她怎麼看,都覺得太過刺眼。
她忍無可忍,直接將那杯茶摔到了地上。
突然講話的蔣秦被嚇了一跳,停下來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陸禦。”
南初突然開口,臉色陰鬱地看著他。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萬分悲痛不解,數種複雜情緒湧上心頭,語言不受控製,悲傷更是從心底蔓延出來。
陸禦神色落寞的閉了閉眼,到底還是這樣了。
他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先略帶歉意的看向蔣秦,開口道歉。
“不好意思蔣醫生,今天恐怕不是時候,您先去忙吧。”
當心理醫生的自然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一流,眼見著情況越來越不可扭轉,自然還是走為上策,於是便禮貌的同兩人說了再見,便離開了。
午間的風帶有涼意,南初認真看著陸禦,覺得心裡的寒意比此刻的涼風還要更甚。
她刻意說服自己冷靜,又問了一句。
“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禦揉了揉眉心,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