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一會兒,辯會就正式開始。
辯題是為官者該直諫還是婉諫,兩方人從一開始的溫和辯論,到後麵爭得麵紅耳赤。
白酒兒也曾在大學裡入過辯論社,各執一詞,引經據典地爭鋒相對讓她很覺得很有趣。思辨能力碰撞出的火花,和言語之間的有力較量,讓她很沉迷。
世上無歸一,思維也無歸一。她堅信,隻有百花齊放的想法和認知,才能推動各行各業的發展。
本來物色潛力書生的白酒兒聽著聽著也入了神,手裡研磨的動作也變得緩慢。
譚沉嘉看著她聽得入神的樣子,有些意外。
看她樣子,是真能聽懂?
樓下,喧囂不已,雙方吵得激烈。一學子認為該直諫,“為臣而逞其誌 直諫於君前者,合該有罪?諸葛公《誠子書》,魏公犯顏直諫,皆以直諫!君請入居室,詢問得失,一路重用,從諫議大夫至魏國公,有錯便直諫!”
話音剛落,另一學子站起來高聲道:“世間幾齣昭烈帝和太宗?比乾直諫被剖心食肉,繼勝先生直諫入牢獄毒打致死,楊漣直諫被鐵釘入頭,迫害慘死,此間例子數不勝數!諸君從未說不鑒,而是非以直諫,婉諫亦為諫君之道,為何不取?”
“若是婉諫,便要思如何講,何時講,哪裡講,不僅要觀察君顏,還要取天時地利人和,無外乎是怕自己說錯行錯而丟了性命。你我為臣,是為民,非為君也非為己。坐居廟堂當憂其民,若事事以自己為先,還如何做正直之臣?”
“……”
越來越激烈的爭辯聽得白酒兒也越來越入這種爭鋒而熱烈的氛圍之中,恨不得自己下去跟著說上兩句。
辯著辯著,話題開始到了直諫與君之間的關係。
“偏了偏了。”白酒兒嘟囔道。本是討論的直諫與婉諫的話題,若是上升到君主身上,就很難出結果了。
因為就事論事,不一樣的君,適合的也不會是同一種諫言。
旁邊的謝行穎也跟著白酒兒聽著下麵的辯論,聽得腦子都暈乎乎的。
本來她以為白酒兒是順便聽兩句罷了,冇想到她越聽越認真,整個人完全是融入了進去。
她也不好打斷。
此刻聽到白酒兒的喃喃,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偏了?”
白酒兒小聲回道:“他們既然討論的是直諫與婉諫,就該抓住自己要討論的重點,重點在如何做臣。但如果討論到君主身上,話題就會變成,如何為君。”
“這種話題很容易觸到禁言。”白酒兒緩緩道。
大周朝雖然民風開放,但未為官的小小學子們對當今君主高談論闊指摘點評,很容易禍從口出。
果然,話音剛落,謝行謹身邊的幾個貴族學子就出聲招呼爭辯的麵紅耳赤已經快失了理智的學子們走偏的話題,將話題再次拉回本該討論諫言的話題上。
謝行穎看著樓下聲音漸漸小下來,而後又很快繼續喧囂起來的人群。喃喃道,“白姑娘也懂他們說的那些嗎?”
白酒兒看著樓下,“一點點吧。”
“你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想法?”謝行穎一知半解地問道,“反正我是一句聽不懂。”
“言極則怒,怒則說者危。非賢者孰肯犯危?而非賢者也,將以要利矣;要利之人,犯危何益?故不肖主無賢者。”白酒兒緩緩道。
譚沉嘉對樓下的辯論並不感興趣,就算他要學,也不會學為臣之道。而且一群冇有經曆過官場拚殺的單純學子,說出來的東西,並不會讓他提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