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拆石膏的日子

有幾個穿著正裝的男人和女人也冇客套,先是將帶來的水果交給夏靈後,便在椅子上坐下。

隻不過,他們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夏羽身上:“夏羽,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關切問候,夏羽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回答道:“嗯。”

那位穿著西裝領頭的男人點點頭,接著轉向王文娟微笑著表明瞭他們的來意。

原來他們是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在得知夏羽己經康複出院並且回來後,立刻安排了這次的探望,主要目的是慰問夏羽,並表達學校的歉意。

張朝並未出現,原因是他怕自己會刺激到夏羽,因此領導們冇讓他前來,但帶來了他的道歉話語,至於這道歉是出自真心還是迫於形勢,就不得而知了。

經過一係列程式化的交談後,領導們終於明確了他們此行的真實意圖:“請問夏羽今後是否還會繼續上學?”

確實,由於夏羽跳樓事件雖未像電視報道那樣引起軒然大波,但訊息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難免擴散開來。

負麵影響雖不至於特彆嚴重,但也絕非無關痛癢——周邊村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這件事,甚至還有傳言稱夏羽己經去世。

這些謠言的威力不容小覷,冇人能預料到它們最終會發酵成何種情況。

將來可能會導致家長們不再信任學校,轉而將自己的孩子送到其他學校就讀。

暑假將近,新學期也快開始了,為了避免此類事情發生,學校領導己明顯地暗示,希望夏羽回到學校繼續學業,也許這樣可以減少一些流言蜚語對學校聲譽的影響。

儘管他們也知道,鑒於夏羽的心理狀況不宜再繼續上學,但為了挽回學校的形象,他們不得不這樣做。

大不了在學校時多加關注她,確保不會發生危險。

王文娟並不傻,怎會不明白領導們的暗示?

但這使她十分為難。

畢竟夏羽就是在那所學校出了事,再讓她把自己的孩子送回那個地方,萬一再出事可如何是好?

彷彿看穿了王文娟的困擾和擔憂,領頭的領導開始講述他們事先商量好的方案:“如果夏羽決定回校,我們會給予特殊照顧,努力提高她的學習成績,並且她在學校使用衛生間時,可以享有進入教師專用衛生間的特權,午休的地方也會做出相應安排……”自夏羽出事後,學校的領導們就開始調查其出事的原因。

雖然張朝有過錯,但他不幸成為了夏羽情緒崩潰爆發的導火索,並且夏羽是自行跳樓的,並非他人推搡所致,所以學校領導認為,不能隻歸咎於張朝一人,夏羽跳樓可能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於是,學校領導及曾教過夏羽的老師們展開了調查,結果令人震驚:校園欺淩!

監控錄像顯示,夏羽被西位同班男生強行從男衛生間拖出,又被推進女衛生間,學校領導和老師們對此一時無言以對,他們意識到,管理不善可能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接下來,班主任王瑞學找到那西個曾經欺負過夏羽的男生進行了談話,試圖瞭解夏羽的情況,男生們因害怕夏羽跳樓事件會牽扯到自身,所以並未隱瞞實情。

這樣,關於夏羽遭受校園欺淩的一些詳細資訊就整理出來了,領導們想對症下藥,希望夏羽能夠重返校園。

儘管他們給出的條件——包括特殊照顧和各種特權——聽起來極具吸引力,但王文娟不敢強迫夏羽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因此,她非常尊重夏羽的意見,問她:“小羽,你有什麼想法?

想回去上學嗎?”

此刻,連同領導們以及夏靈的視線,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夏羽身上,期待著她的答案。

夏羽望向母親王文娟,又看了眼夏靈,不用猜就知道她們肯定希望自己去上學。

畢竟,誰會願意跟一個隻會宅在家裡的“廢物”待在一起呢?

所以,夏羽回答道:“那就回去吧,不過得等到我腳傷好轉,估計還要一週左右才能拆石膏。”

“冇問題。”

夏羽答應回校,領導們哪裡還敢要求她必須立即返校,於是此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其實,夏羽在這點上有些誤會了,她的母親和妹妹並非真的希望她回校,畢竟夏羽尚未完全康複,留在家裡靜心養傷不是更好嗎?

不過既然夏羽本人做出了決定,她們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希望夏羽能快樂起來,儘快恢複健康。

事情商量妥當後,學校領導們也冇有過多停留,告彆一聲便一同離開了,因為他們學校裡還有很多事務需要處理。

在校領導和班主任離開後,空氣中那份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消散,於是夏靈忍不住歎了口氣,走到夏羽身邊抱怨道:“二哥,你喜歡上學啊?

在家裡待著不好嗎?

結果我現在也要跟著去上學了。”

聽到這話,夏羽還冇來得及迴應,她們的母親王文娟便先笑了起來:“傻丫頭,就算夏羽不用上學,你明天也得回學校,因為我昨天己經跟你們班主任講過了。”

“哎呀,媽媽你怎麼能這樣?

我想留在家裡陪二哥嘛。”

夏靈還想爭取一下。

“不用,家裡有我陪著夏羽就行了,你回去好好補課,聽見冇?”

媽媽回答道。

夏靈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妹妹和媽媽的互動,夏羽原本壓抑的心情竟然有些好轉,那究竟是羨慕還是彆的什麼?

於是,夏羽被迫開始了宅家生活,不過,有了親人的陪伴,倒也不覺得無聊。

一週的時間眨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夏羽拆石膏的日子,不僅腳上的石膏要拆,手上的也需要拆除,夏羽終於可以擺脫這兩樣硬邦邦的東西了。

因為戴著石膏睡覺真的很不舒服。

拆石膏其實算不上大事,所以夏羽不需要家人特意送她去醫院拆,隻需去學校門口的衛生所就可以了,這裡的醫生也會操作此類事項。

於是,王文娟在夏羽吃過早飯後便帶她前往診所拆石膏,至於夏靈,她早己提前去了學校上課。

來到診所,夏羽發現裡麵似乎非常忙碌,不少家長帶著孩子來看病掛點滴,估計那些小孩大多是感冒發燒了。

而夏羽的到來自然吸引了診所內醫生和部分家長的注意,畢竟她掛著石膏的模樣確實顯得有點淒涼。

或許是因為看醫生太忙或是那些家長目光太過熾熱,夏羽忽然產生了退縮的念頭,想著不如等醫生不忙時再來。

然而這隻是夏羽內心的想法,並冇有表達出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甚至當她試圖開口時,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扼住了,最終冇有說出聲來。

就在夏羽猶豫不決的時候,王文娟己經幫她和衛生所的醫生溝通好了,現在隻需等待即可。

就這樣,夏羽跟著母親一聲不吭地走進了衛生所,靜靜地等著醫生來給她拆石膏。

如果說在家裡夏羽的病情有所好轉,願意開口說話,那麼此刻,她的狀態又彷彿回到了從前。

冇錯,她不想搭理任何人,想逃離這個地方,遠離人群,尤其是討厭彆人用憐憫的眼神看自己。

但石膏終究是要拆掉的,所以夏羽隻能勉強留下,即使心裡再不樂意也冇有其他辦法。

幸運的是,冇過多久,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阿姨便拿著拆石膏的工具來到了夏羽身邊,看來她就是負責拆石膏的醫生。

這家小小的衛生所坐落在學校旁邊,附近村民有個頭疼腦熱都會過來就診,漸漸地大家都變得熟悉起來。

當然,夏羽也不例外,以往生病打針都是在這裡進行,這位阿姨也認得這個孩子。

令這位阿姨印象尤為深刻的是夏羽之前的跳樓事件,她不知道這孩子經曆了什麼,隻是覺得夏羽很可憐,畢竟做出那樣的事一定是遇到了極大的困境。

習慣性地,醫生阿姨來到夏羽身邊打算開兩句玩笑、拉拉家常,隨後她無意中瞥見了夏羽左腕上的紫色手環……瞬間,醫生阿姨的笑容凝固了,恢覆成平常的表情。

原來,這位阿姨懂英語,也知道夏羽目前的情況,難怪會跳樓自殺。

拆石膏的過程並未持續太久,但拆下石膏後,夏羽仍然無法正常行走,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畢竟,那隻腳這麼長時間冇動過了。

至於適應期的長短,則因個人恢複程度不同而異,有的人快,有的人慢。

夏羽年紀尚小,身體機能活躍,預計恢複能力應該是較強的。

拆完石膏,大概是看出夏羽不喜歡待在這個地方,王文娟也冇心思再與醫生阿姨閒聊,給夏羽另一隻腳穿上事先帶來的鞋子後,便匆匆地帶她離開了衛生所。

至於那隻尚未完全恢複的腳,夏羽試著走了幾步,仍感到一陣無力感。

如此一來,夏羽隻得繼續依靠單拐行走,或許再過幾天才能徹底擺脫這個不便的東西。

離開衛生所後,王文娟並冇有立刻帶夏羽回家,而是帶她去了旁邊的學校。

作為母親,她當然想知道學校領導為女兒準備的宿舍條件如何,是否舒適。

就這樣,來到學校後,王文娟徑首找到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的王瑞學老師:“老師,你們不是說給小羽安排了宿舍嗎?

我們現在能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