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錦,就當是父親對不起你,但薑氏一族不能滅,你就不看在父親的份上,也看在你死去母親的份上........”

他乾癟的臉上是乞求。

母親?

薑錦夏眼淚晶瑩,聽聞當年母親難產,保大保小,她捨命護她。

若母親尚存於世,定不會為自己性命,舍她不顧。

母親已故,薑氏一族中還有誰值得她薑錦夏捨命去保?

在東麵一角,一位身著狐裘的公子擺弄著手中血紅色的珠串子,正將薑錦夏靜靜望著。

蘇幕遮,他在此處已經多時。

身旁酷吏憤憤不平著:“將軍怎會有這樣的族人?可惡!待回去,我非得好好招呼他們,給將軍報仇。”

蘇幕遮在他耳邊吩咐幾句,離去。

酷吏應允,走至薑錦夏身旁,將她扶起,隨後扯了扯嗓子,義憤填膺,指著眾人訓斥:

“你們這等鼠輩,自以為將全部罪名推到將軍頭上,便可以置身度外了不成?憑這訴狀之中的罪行,九族皆誅!”

誅九族的字眼讓眾族人顫了幾下,神情驚慌起來,口中喏喏道:

“不是說隻要說了,保我們不死嗎?”

另有人道:“少嚇唬我們,丞相說了,隻要供出罪行,保我們不死。”

“丞相一心要滅薑氏一族,將軍若死,薑氏一族再無靠山,到時,誰還會保你們!”

........

族人中有不知事的,根本不信這生死之言,但薑勝深知其中厲害。

“阿錦!”

他扯著薑錦夏,隨後“撲通!”跪下。

“阿錦,你就看在你死去母親的份上,能不能向聖上求求情?這一大家子的命........”

他後麵的話說的十分小心,“父親真的不想死啊!”

他老淚縱橫,他千求萬求!

嗬~真是他的好父親!

他就那麼怕死,他真的就那麼怕死嗎?他,到底有冇有對她有過一絲的父女之情?

即便是素未謀麵的日曲塔諸位酷吏,也知為她出頭,而他這位生父呢?他顧及的隻有自己的安危。

何止是如此啊!

他貪生怕死,聖上令他出征,他借病推脫;他膽小懦弱,正室對她拳打腳踢,他置若罔聞;他見色起意,家中妻妾成群,甚至是府中略有姿色的丫鬟,他都占為己有........

他從未擔起過作為薑老爺的責任,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他不配作薑家的一家之主,不配作她薑錦夏的父親!

隱了淚,她冷冷的:

“通敵叛國,薑錦夏千刀萬剮;其父母同罪;九族,死無葬身之地!”

“阿錦?”

“父親大人!”她後退了兩步,拉開些距離,“留步!”

薑勝要再勸,被酷吏攔住,映著悔恨的淚水。

她轉身離去,雙眸跟著晶瑩,火光中隻憶起五年前的那個春天........

萬物復甦,承驚啟蟄。

京都城門大開,紅磚金瓦,鼓樂笙簫。

她凱旋而歸,聖上親自出城相迎。

凱歌驟起,萬千兵將隨在她身後參拜。

“臣薑錦夏,叩見!”

聖上將身上的龍紋披風為她披上,扶起,臉上縱橫的皺紋洋溢著慈祥:“孩子,回家了!”

.........

可惜,已經是曾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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