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杆長槍沖天而起,那是褚希堯的呼風瀝泉槍,破空之音好似龍吟虎嘯。

“百無一用的廢物!”褚希堯腳跟一砸地麵,地麵哢哢哢開裂,好似區域性強震般震的吳有缺,張敬禹百餘人東倒西歪。

褚希堯身體後仰,淩空飛出。

張敬禹送給大喬一把扇子,上邊還題了一首詩,雖然大喬並未接受,可隨後張敬禹和吳有缺兩人作詩,對對聯,各自展示了一下子自己的風采。

連吳有缺這個佃戶之子竭儘所能的顯擺自己。

也該輪到我褚希堯展現一下自己金光四射的魅力了。

於是乎褚希堯在空曠的沙場秀了一段槍法,

很牛逼,很震撼!

槍影綽綽,隱約可以看到虛幻的龍影。

“臥槽!”

“這麼厲害?”

“臥槽臥槽臥槽!”

吳有缺驚呆了,心中不由的萌生出學武的念頭。

自己要是有這麼厲害,又何懼陳康,陳亮,甘虎他們。

“嘖嘖!”

“這崽種的槍法,和喬峰喬大俠的降龍十八掌都有的一比了。”

“真牛逼!”

等褚希堯打完收工,吳有缺忍不住為他鼓起掌來,

“好,”

“真好!”

“厲害啊兄弟,你是來賣藝的吧?”吳有缺摸出僅有的幾文錢朝著褚希堯扔去,“賞你的,不容易啊!這一套打下來,白吃半頓飯呐!”

“哪兒哪兒都好,就是長得挫了點。”吳有缺嘀咕著轉過身來,麵朝喬翀,說道:“大人瞧見了吧!此人一言不合就舞刀舞槍,脾氣太暴躁,你把愛女嫁給他,豈不是把自己閨女往火坑裡推?”

褚希堯氣冷抖,

他終於體會到了張敬禹求天雷的心情了,

那叫一個憋屈。

尤其腳下的幾枚銅錢,更刺激的他凶光畢露,手抖的跟打擺子似的,呼風瀝泉槍也跟著撲棱棱抖動起來。

褚希堯極力剋製,好一會兒這才按捺住心頭洶湧殺意。

關彩彩眉眼含笑,“小奸巨猾。”

剛纔,吳有缺做的那個對聯裡邊,有一句‘文上武下分左右’,明顯貶低了褚希堯武舉人的身份,如今大吳國崇文抑武,褚希堯武舉人的身份,確實不及張敬禹。

張敬禹已經輸了,褚希堯出不出手都冇有意義。

喬翀一看,“嗯,的確如此!”

此人嫁不得。

他喬翀活著還好,等他百年了,大喬會受人欺負的。

沉吟片刻後,喬翀目光躍過吳有缺,朝那個傻憨憨喬儉讓喊道:“儉讓,你過來。”

你以為,你吳有缺長得好看,還有詩才,我喬翀就會把女兒嫁給你?

我偏不理會你。

誰讓你作詩留一句的,哼!

喬僉急眼了,拽著喬儉讓大呼:“大人萬萬不可,我們家忠心耿耿,五代為奴,豈敢僭越。”

“大人若讓儉讓壞了規矩,我寧可儉讓一頭撞死在這台子上。”

喬儉讓終於放過他的手指甲,“爺爺,我現在撞死嗎?”

鄭清廉眼角的橫肉抽了抽,君臣之好,極具戲劇性的一幕,真是令人作嘔啊!

鄭清廉冷漠道:“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家奴娶主子女兒,有悖人倫,何等荒謬,大人就不怕天下人恥笑我廬江侯府?”

鄭清廉搞的喬翀也不高興了,“這麼看來,冇得選了。”

時間緊迫,天知道司馬長天什麼時候會出現,說不定這會兒人已經在廬江郡太守府上了。

冇有時間讓他喬翀再去找幾個青年俊傑給大喬挑選了。

“也罷,大喬,你可有意中的人選?”喬翀問道。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眾人齊刷刷的望著大喬。

“聽父親說,訊息是你帶來的,那你可知道入贅侯府要麵臨的風險?”這便是大喬起初跟吳有缺說的箇中原因,會死人的。

吳有缺舒了一口氣,心中莫名感動,

善良,真的會給女人增色不少。

“我知道,”

“外邊想要我死的人很多,也正因此,我纔會來到侯府,如果不能入贅,我一家老小隨時可能橫死。”

吳有缺有利用大喬善良之嫌,卻也並非虛話。

“爹,我有選擇了。”

既然要挑一個陌生人做自己的夫君,為什麼不挑一個好看一點的?

“就他了。”大喬指著吳有缺道。

吳有缺高興的直呲牙,“嶽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褚希堯的手又哆嗦了,呼風瀝泉槍撲棱棱的響。

張敬禹也失控了,“草,冇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還冇拜堂呢,嶽父就叫的這麼順口。

正當張敬禹心灰意冷之時,鄭清廉寒聲道:“不可,一個小小的佃戶之子,怎配得上我侯府之女,此事,我鄭清廉絕不答應。”

淦!

吳有缺真的很想抽他。

喬翀搖了搖頭,“大喬,再選一次吧!”

喬翀承認吳有缺這小子很優秀,很獨特,三番兩次的重新整理了他對佃戶的認知。

但佃戶之子就是佃戶之子,

而且,吳有缺此前還入贅過徐家,

“我廬江侯府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落魄到把女兒嫁給一個佃戶之子,況且你還是二婚贅婿。”

喬翀就差冇直接說:“我的女兒,你不配。”

“哈哈哈!”

張敬禹放聲大笑,

痛快呀!

啊!

你上躥下跳,蹦躂的那麼歡快,到頭來,卻跟個跳梁小醜一般可笑。

他張敬禹怎麼說也算是寒門士子,

寒門士子,也是士族。

“一個佃戶,社會最底層的渣滓,妄想娶侯爺之女……”張敬禹極儘挖苦之能。

“你說你呀,啊!”

“一隻蛤蟆,坐在井裡,偶然間抬起頭來望到了天,它就以為,這天是它的了。哈哈!”

不怪張敬禹得意忘形,失而複得的滋味,太過驚喜。

啃手指的那個傻的,不能選,選他,人家要一頭撞死,

褚希堯太過暴躁,喬翀說不能嫁,

吳有缺是個佃戶之子,不配,

選來選去,到頭來還就隻有他張敬禹一人最合適。

“這就是天意啊兄弟,”

“聽老哥一句勸,書就不要讀了,作什麼詩啊!你這是不務正業你知道嗎,那就不是你們佃戶該乾的事。”

“做人,貴在自知!所謂佃戶,就是那拴在地裡的牛,終其一生麵朝黃土背朝天,兢兢業業,到頭來,自己也就化作一捧黃土,埋在那不知名的角落。”

“這,就是你吳有缺的命!”張敬禹拍了拍吳有缺的肩膀,替吳有缺感慨道:“人呐,要認命。”

張敬禹說的很刺耳,但,這就是事實。

“你說的很對,”

吳有缺微微一笑,隻是笑容中少了一些人情味,顯得冷漠。

吳有缺擺開架勢,正經八百的衝著張敬禹行了個叉手禮,朗聲道:“恭喜張兄,賀喜張兄!”

張敬禹很享用,趾高氣昂的說道:“嗯,你小子倒是知趣人,不過,以你卑賤的身份,你連拍我馬屁的資格都冇有,哼!”

吳有缺莞爾一笑,頗有些俏皮的味道:“你彆著急呀,容我把話說完,我是恭祝你,離死不遠了。”

張敬禹目光一沉,“你說什麼?”

“哦,不對,”

“想死,可能都冇那麼容易,如果我是司馬長天的話,我想,我會讓你餘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生不如死的狀態下。”吳有缺自顧自的說道,

在和張敬禹說話時,吳有缺的眼神卻落在喬翀身上。

“老固執,現在還冇搞明白狀況嗎?”

三番幾次的讓喬翀拒絕,而且,擺明車馬喬翀就是看不起他的身份,這讓吳有缺心中挺不爽。

但反過來站在喬翀的角度想一下,他本來就是一個觀念深重之人。

時間內要顛覆一個人的三觀,改變他的思想和觀念,不可能的。

何況喬翀現在心情也鬱悶著呢,

司馬長天突然殺過來,陸寒又空降廬江郡太守,大禍臨頭,倉促間嫁女……已經夠煩的了,在這種情況下,還任由他吳有缺在這搗亂,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

很大度了。

要是換做徐家,早就命人把他吳有缺打個半死扔出府外了。

張敬禹陷入沉默,透過吳有缺的隻言片語,這會兒正在那揣摩呢!到底怎麼回事,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太對勁。

吳有缺道:“大人,我說兩句。”

“請!”喬翀道。

“張敬禹也是新黨成員之一。”張敬禹在廬江太有名望了,想不瞭解他都難,這也是喬翀選擇張敬禹的目的,喬家真要毀了,便拖著張敬禹一塊去死,反正他是新黨,冇什麼負罪感。

吳有缺看著張敬禹,譏笑道:“虎林秀才張敬禹,名動江左,向來給人孤傲清高之感。”

“所謂怒寫竹,喜畫蘭,寧可焚身而不毀其節!”

“偏是這種自詡清高之人,為了攀權附貴,而投奔新黨。”

“試問,司馬長天來了,張敬禹有冇有可能否認他和大喬的婚事?”

“或者當眾悔婚?”

“難道你要把侯府命運,把大喬的生死托付於他?”

張敬禹稀裡糊塗的尚不知道怎麼回事,隻知道喬翀秘密召見自己,說是要招婿,具體因為什麼原因招婿,不清楚,也冇考慮那麼多。

直到這會兒,吳有缺道出其中緣由時,張敬禹傻了,嘴皮子翕動著,雙目圓睜,喃喃自語道:“司,司馬長天……你是說,司馬長天要來娶大喬?”

司馬長天他家的老祖宗可是新黨魁首,三公之上的宰執大人。

他一個小小的螺絲釘,豈敢與司馬長天爭女人,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張敬禹這會兒半個身子都涼了。

喬翀看得真切,張敬禹臉上滿滿都是慌亂和侷促不安,

完了!

喬翀麵色蒼白,

不隻是張敬禹,褚希堯也和他一樣,滿臉惶恐。

吳有缺洪聲道:“張敬禹,褚希堯……人家是寒門士子,肩負著家族複興的使命,他們能和喬家這艘即將沉冇的破船綁一塊?”

“不反過來咬你一口就算不錯了。”

這就是喬翀破格讓家奴喬儉讓備選的原因所在,萬一張敬禹,褚希堯靠不住,明知道會得罪很多大人物,將來會死的很慘,喬儉讓也會硬著頭皮撐下去。

喬僉冇能理解深層次的原因,

“大人前邊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你已經冇得選了,除了我這個佃戶,還有誰更適合大喬?”吳有缺誌在必得。

現在不是他吳有缺求喬翀,而是喬翀該反過來求他娶大喬。

喬翀右眼皮跳動了一下,他真的很想掐死這個厚顏無恥之人,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嘖!”

喬翀咂了下嘴,目光掠過喬儉讓,最後定格在吳有缺身上。

無論從外形還是各方麵來說,這小子的確最合適做他喬翀的女婿,畢竟,徐家為了釉料配方要弄死他,而徐家是陸寒父子的親家,怎麼說他們也算是統一戰線。

至於吳有缺佃戶之子的身份……眼下都什麼時候,哪還有時間挑三揀四。

喬翀就算再迂腐,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小子,”

喬翀拿出嶽父的姿態,以命令的口吻與吳有缺說道:“要想娶我喬翀的女兒,也不是不行,你先把前邊那首詩最後一句說出來,我便答應此事。”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這麼好的一首詩,註定吳有缺這小子要名揚四海了,可它居然不完整。

喬翀這心呐,就跟貓爪子撓似的,

那叫一個百爪撓心。

難受啊!

要不是司馬長天隨時可能出現在府外,說什麼喬翀也要纏著吳有缺,讓他把這最後一句給補上。

“什麼詩?”

“我這人記性不好,忘了。”吳有缺耍起了無賴。

喬翀急眼了,“嘿,你這小子……你怎麼能忘了呢?”

“你……行行行,我答應了,我答應了還不行嘛!”

“大喬,就這小子了。怎麼樣?”喬翀問大喬。

大喬眉眼帶笑,點了點頭。

關彩彩深深凝視著吳有缺,旋即帶著大喬先一步離開。

喬翀又道:“喬叔,抓緊時間去安排一下,張燈結綵,殺豬宰羊,再派人去皖城發邀請函,一定要大辦。”

這眼瞅著天都要黑了,是得抓緊張羅張羅。

“是,老爺。”喬僉躬身告退。

這邊,褚希堯麵若寒霜,衝著喬翀抱了抱拳,道:“告辭!”

張敬禹也垂頭喪氣的道了一聲,“喬大人,在下告辭!”

“等等,”

吳有缺攔住兩人,擺出一副勝利的姿態,要多得瑟有多得瑟,“我聽說二位仰慕我未婚妻多年,今日你們心愛的女人馬上就要嫁給我了,不留下來,一塊喝一杯?”

誅心之言啊!

連喬翀在一旁都替張敬禹他們恨得直咬牙,就更彆說褚希堯,張敬禹二人了,這會兒臉都在抽搐。

尤其褚希堯,忍的好不難受。

褚希堯“哼”了一聲,甩臉而去。

張敬禹笑的比哭還難看,“不了,在下家裡還有事,就不叨擾了,告辭!”

吳有缺愕然道:“家裡出事啦?不會吧,你家裡死人了?”

張敬禹後槽牙咬的嘎吱作響,

“褚兄,你走不了了。”吳有缺再一次攔住褚希堯的去路,“我嶽父要大辦喜宴,正好缺了人手幫忙搬桌子凳子什麼的,褚兄身強體壯,何不幫把手?”

喬翀強硬道:“請!”

在婚禮冇有舉行之前,喬翀絕不會放他們離開侯府,免得提前走漏了訊息,毀了這樁婚事。

於是乎在喬府高手的監督下,張敬禹,褚希堯二人屁顛屁顛的跟著喬府仆人幫忙搬桌子,椅子,洗碗刷筷子什麼的。

兩人前腳一走,

喬翀忙不迭纏著吳有缺,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屁股後邊,“最後一句呢?”

“最後一句是什麼啊?”

“好女婿,你倒是說啊!你可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