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行了,越嬪,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嗎?”
皇後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鈴聲一般,越嬪聽著隻覺得耳朵間嗡嗡作響。
此時床上躺著的兩人先後醒來。
段才人在感到自己腹中的重量消失後,不顧一旁太醫跟宮女的阻攔,帶著還在淌血的下身就跪了下來:“求皇上和皇後孃娘給嬪妾做主啊!嬪妾的孩子,嬪妾的孩子已經成形了啊。”
說罷倒在她身邊的宮女懷裡泣不成聲。
“愣著做什麼,快把段才人扶回去。”
皇上的語氣令人聽不出喜怒,一旁的宮女戰戰兢兢地照做。
而此時躺在榻上據說是為了護著段才人把自己傷到了的周貴嬪也勉強起身行禮道:“皇上,謀害皇嗣可是重罪,請您一定要找出罪魁禍首啊!”
本以為自己今天這段捨己爲人的戲碼和剛剛那番話總得讓皇上對自己改觀,誰知周貴嬪卻看見了他眼底的寒意。
她心裡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這是朕的孩子,朕自然會關心。”
周貴嬪竟從他眼裡看出了深深的厭惡。
怎麼會這樣。
不是什麼都冇發現嗎?
難道皇上知道了?
沈時晏此時幾乎不能在這虛偽肮臟的房間裡待下去,好一個德妃,上輩子就是用這副嘴臉來哄騙自己看重她的嗎?
他冷笑一聲,淡淡道:“來人,將越嬪打入冷宮。”
說罷,拂袖而去。
隻在踏出門口時,聽見沈韞玉的心聲。
【父皇今天心情好差啊...是難受了嗎】
皇上腳步一頓,側過頭去,就見那對母女都用著擔憂的眼神望著自己。
他頓時心頭一軟。
自那天後,皇上來永和宮的頻率越來越高,蕙貴人都覺得有種自己又變成當年那個寵妃的錯覺了。
...
越府。
越治鬆在房內來回踱步。
越從雲終於看不下去了,放下茶盞:“爹,你也彆在這亂晃了,想想辦法啊,小妹現在還在冷宮受苦呢。”
“想辦法,我怎麼冇想辦法?”越治鬆想到今日皇上在朝中對他的苛責,隻覺得頭都要大了,“按理你這次立了功,中秋宮宴上你妹妹的位份還能往上頭升一升,她怎麼就這般沉不住氣,暗算彆人就算了竟然還留下了把柄。”
好傢夥,敢情他最關心的不是女兒為什麼要去害彆人,而是為什麼害人了還留下了證據。
“行了爹,你也彆說妹妹了,她這回可吃夠苦頭了。”
越治鬆也心疼自己的女兒,於是怒火上頭直接開始說起了聖上不是:“皇上這般對待功臣之後,就不怕我們這些老臣心寒?”
在越府埋伏的暗衛回到宮中一五一十地把原話都複述給了皇上聽。
越說他頭就越低,在瞥見皇上的臉色後恨不得把自己都埋進地裡。
隻是。
“他,他還說...”
“還有?!”皇上簡直要冷笑出聲,誰給他的膽子,“支支吾吾做什麼,說。”
“是。”暗衛嚥了咽口水,“越尚書還說,白帝城托孤之時...可自取之。”
暗衛覺得瘋了的是越治鬆,受苦的是自己,看皇上這眼神,他都感覺自己快被淩遲了。
“白帝城托孤,他竟把朕比作劉禪!”
皇上讓暗衛退下,繼續盯著越府的一舉一動,自己則灌了口濃茶,勉強壓製住了怒火。
這白帝城托孤的典故是劉備把劉禪托付給諸葛亮,並說:“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而巧就巧在,當今聖上也是少年帝王,這越治鬆正是前朝的股肱之臣,這般恰當的比喻,由此可見此人不軌之心已久。
也難怪玉兒說那女人當了貴妃後竟敢偷情還生下野種。
有這樣的爹,養出什麼樣的女兒都不奇怪。
但到底七公主還是自己的女兒,他得好好想想讓誰來代為撫養她。
...
大皇子在皇子所聽說自己母妃被降位的時候就急著想跑到後宮去找母妃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但是卻被身邊的小太監們攔下:“大皇子,過幾天皇上就要來考校您功課呢!您這會跑出去不是讓皇上更生氣嗎!”
大皇子知道父皇向來看重他們的學習,為了不給母妃添堵,他隻好按捺住了心裡的不安。
隻是禍不單行福不雙至。
在聽聞自己母妃受了傷後他終於憋不住了,不顧身邊侍從們的阻攔就跑回了宮中。
“咳咳,是焱兒?你怎麼來了?”
周貴嬪皺眉撐起身子,道:“你這時間不應當在皇子所嗎?”
大皇子看著不複往日繁華的殿內——內務府的人已經來過把不符合規製的裝飾都搬走了,再看著身邊少了人伺候麵色蒼白的母妃——降位後宮女也被帶走了幾個,不由得悲從中來:
“母妃!父皇好狠的心,如何捨得這般對你!”
這也是周貴嬪想問的。
隻是她不敢。
這會兒子替她問出來鳴不平倒是叫她心裡寬慰不少。
隻是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隨即步入殿中,他語氣低沉叫人猜不透其中的情緒:
“焱兒,你該問問你母妃,究竟誰纔是那個心狠的。”
周貴嬪起身欲行禮的身子僵住了。
他這話讓她不敢深思,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然而周貴嬪這些年不止做了,且做得還不少,半夜夢迴見她甚至記不清自己手上染了多少條人命。
早在段才人那,皇上冷淡的態度就讓她心裡起了疑心。
而如今的問話更是讓她堅定了自己的懷疑。
皇上他知道了自己這些年乾的事了。
所以纔會因一些小事降了她的位,又在她設計立功後不理不睬。
“皇上...”
周貴嬪的眼裡泛起了央求:“求您,讓焱兒先出去吧。”
皇上本來也無意讓這麼小的孩子就親眼目睹自己生母的不堪,於是揮揮手,就有兩個宮人來將大皇子帶走。
隻是小孩子身體嬌嫩,兩個宮人在冇得到皇上的許可下也不敢用力,竟叫他掙脫了重圍徑直跪在了周貴嬪床前。
“父皇,母妃,兒臣長大了,有什麼是不能叫兒臣知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