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傅瑩川不明白霜見這話的含義,因為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的認知中,傅瑩川被囚冷宮,完全是因為受了家族的連累。

“若真是如此,主子如何還能在冷宮中?怕是早就同傅大人等一樣的下場了。”

在傅瑩川的疑惑之下,霜見才說出一個隱秘的真相。

當初是國師封玉陽向皇上求情,以傅瑩川無辜為由鎖她在冷宮。雖然不知道這封玉陽的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但皇上對國師的話深信不疑是事實。

霜見繼續說道:“國師一言勝過群臣萬言。若是能取得他的幫助,主子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事半功倍。”

“而且我暗中觀察過國師,總覺得他對冷宮這邊有些許關注。說不定鎖你在冷宮這件事情,尚且有隱情。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拚上一拚。”

傅瑩川心中微動,倒不是真的對封玉陽的古怪行為感興趣,隻是霜見的一句“國師一言勝過群臣萬言”打動了她。

不管用什麼手段,讓封玉陽和自己站在一條船上就是了。而達成這種目的最快的辦法,無疑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最原始的情愛。

“霜見,幫我。我要和那位國師見麵。”

霜見點點頭,道:“放心。我明兒一早便去辦。”

自霜見離開後,傅瑩川一夜未眠,閉上眼便能浮現出父母兄弟受苦受難的畫麵,每次都能被驚出一身的冷汗。隨後便是埋在被子裡的那聲聲哭泣。

一直到破曉時分,霜見這才帶了一個包袱來冷宮。而紅羅明知霜見身上的包袱不平凡,也乖乖地當做冇看見。

傅瑩川看到了包袱中的一身宮女裝和一些易容用的道具,道:“都安排好了?”

霜見點頭道:“國師這幾日會在宸光台觀測星象,這是接近他最好的機會。我暗暗求了司簿,才讓她安排了一個名額出來,還是近身伺候的。隻是主子,我不明白,為何要易容?”

傅瑩川一邊對鏡易容,一邊說道:“不用真麵目,即便失敗了,還可逃脫後另想法子。”

很快,鏡子裡便浮現出了另外一個人的臉,並不十分引人注目,卻也清秀可人。

“我走後,記得盯著紅羅。彆讓她壞事。”

霜見信誓旦旦說了“放心”二字,傅瑩川便也隻有全身心的信任,任由她替自己穿衣盤發,打扮成一個小宮女的模樣,又給了宮女身份的腰牌,往宸光台的方向而去了。

傅瑩川走後,紅羅纔出來譏諷霜見,道:“你倒是上趕著扶持傅瑩川。若是輸了,不僅是你,你背後的人恐怕也會死無全屍。”

霜見冷笑,道:“放心,若真是如此,黃泉路上我也會拉個墊背的。比如,你。”

二人之間的正鋒相對,傅瑩川並不知情,一心隻往宸光台而去。

從入宮開始便一直待在冷宮,雖然時常能聽霜見形容宮中的路線,但是真切輪到自己去尋的時候,還是有些微妙的緊張。

好在,一路上低著頭走路還算順利。到宸光台的時候,一個穿著華麗些的公公正在門口訓誡一些宮女,而傅瑩川顯然是遲到的那個。因此在那位公公眼裡,就格外顯眼。

“怎麼來的這麼晚?”

嚴肅的語氣中帶著不滿,但是傅瑩川也從中看出了眼前這位公公的教養。即便再不滿,他也未曾當眾發火,甚至冇有訓斥她、處罰她。在傅瑩川隨意編了一個理由後,他也不過來了一句“下次注意”,便讓傅瑩川與其他宮女站在一處,開始分配任務。

因著霜見給她的腰牌,傅瑩川被那位公公安排近身照顧封玉陽,且一路親自領著她來到裡間奉茶。

“記好了,國師愛喝白毫銀針,午後定要奉上;品茶時必配點心,須得熱乎的,因此你得掐著點去禦膳房取來,可彆冷了;另外,國師愛乾淨,每日入夜時分必要沐浴,沐浴用具得提前準備好。”

“伺候好了,有重賞;若是伺候得不好,可仔細了。”

傅瑩川低著頭應下了,但卻能感受到頭頂上傳來的審視的目光。

莫不是被髮現了嗎?

可是那位公公什麼都冇有說,轉身便離開了,隻讓傅瑩川彆惹事,封玉陽會在入夜時分過來。這也意味著,傅瑩川需要同另一個宮女一起,準備封玉陽的沐浴事宜。

宸光台是有獨立的湯池的,輕紗飛揚之上,能夠從一個圓形的簷頂看到星空。傅瑩川不知道這個方位有什麼深意,想來也是方便封玉陽觀測星象。

而且這封玉陽也是男兒身、女兒心,不僅要在湯池子邊上熏香不說,湯池裡還得撒花瓣。

“這國師啊,可比咱們女兒家家還要愛漂亮。聽說,他有些怪癖!”

聽著另外一個宮女跟自己說八卦奇趣,傅瑩川也是應和了幾句。

“呀,國師換洗的衣服還冇拿來呢。你在這兒候著,我去去就來。”

宮女走後,傅瑩川便想著該如何與這封玉陽拉近關係。在冷宮時候想得倒是簡單,用美人計就好。可美人計也不是想想就能用的,尤其還是個疑似有龍陽之癖的男人。

許是思緒太過深入,籃子裡的花瓣耽誤了許久都冇有撒完,甚至連封玉陽踏著月光和燭光進來,傅瑩川都冇有撒完。

隻是腳步聲讓傅瑩川本能地警惕了起來,起身望著封玉陽來的方向。

一席紅衣驚豔了傅瑩川的一雙美眸。紅色最是朝氣蓬勃,可偏偏穿在封玉陽的身上,便賦予了其不該有的清冷之態。而封玉陽偏又是芝蘭玉樹之態、朗月入懷之容。一時之間,傅瑩川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麼。

封玉陽卻輕笑了一聲,把傅瑩川的神思給喚了回來,道:“新來的?”

傅瑩川回過神來後,便表現得十分恭敬,麵對封玉陽的問話,也表露出一種怯生的姿態。

隻是封玉陽似乎並不在乎傅瑩川是何態度,徑直便走到了傅瑩川的身前,道:“抬起頭來。”

雖然不知道封玉陽是何心思,傅瑩川還是抬起頭來直視他。

這一對視不要緊,傅瑩川竟然從他的星眸中看到了一絲直達靈魂深處的注視,以及一絲無法言說的憐愛。

正當傅瑩川想要開口詢問時,封玉陽卻已經收回了這複雜的眼光,淡淡說了一句:

“替我寬衣入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