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軍營中,周遇吉把卷軸在桌上攤開。

果然是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周遇吉開始唸了起來。

唸到最後,一群將士麵麵相覷。

果然這聖旨不是發給寧武的,是發給天下農民的,尤其是山西、陝西兩地的農民。

因為其它地方隻是免除‘三餉’,和免征三年農稅,這兩個地方還要每人分田地十畝。

另外一點是,農民軍要是放下武器,回家務農,朝廷也不追究造反之罪。

周遇吉仰天長歎一聲,“若是這道聖旨早頒佈幾年,哪怕是提前一年,現在的局麵也不至於如此啊!

現在,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用啊?”

“周大人,還是有作用的。”

衛明說道,“首先,全國其它地方的民心可以暫時安定下來,不至於處處都作亂。那麼,我們就可以專心致誌的對付李自成的部隊。

其次,這道聖旨對農民軍也有微妙的心理作用。各位,如果你們是農民軍的一個小兵,你們要是聽到這道聖旨,心裡有什麼想法?

你們品,你們細品!”

周遇吉和副將們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晌,周遇吉說道:“我倒是明白了,但是,也冇用的,京師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近在咫尺,誰願意放棄即將到嘴的肥肉?

李自成不想統一天下嗎,他的大臣不想做開國之臣嗎,隻要他們想,農民軍的腳步就不會停下來。”

“我知道。”

衛明點點頭,“其實這道聖旨就是為了贏取一點時間而已。”

周遇吉苦笑道:“為了等到那三千援軍?”

“說不定等來的是驚喜!”

“驚喜?何來得驚喜?”

“既然是驚喜,自然不宜現在說出來,否則就不是驚喜了!周大人,帶我去關前吧!我去宣讀這聖旨。”

周遇吉說道:“衛公公,關前太危險了,我派人去好了!”

“不,我親自去!”

“衛公公,你不怕死?”

“怕死我就不來寧武了!”

“好,衛公公的勇氣讓人敬佩!”

說話間,又有校尉跑了進來。

“報!”

“說!”

“李賊又開始進攻了!”

“嗚~”

帳外響起了激越的號角聲。

“衛公公,你先待在這裡,頒旨的事,等擊退反賊再說!大家跟我來!”

周遇吉說著,拿起桌上的刀,就快步走了出去。

其它副將都尾隨而去。

衛明自然不能在這裡乾等著,他拿起聖旨,捲了幾下,塞進懷裡,也竄出帳外。

然後,他就看到外麪人馬嘶鳴,許多軍士和普通百姓朝著西麵奔去。

而負責看著白龍馬的吉祥則是蹲在地上不斷的嘔吐。

十三四歲的小丫頭進入城中,看到那些屍體和傷員,都已經嚇得手腳冰涼,現在是直接吐了起來。

衛明把她帶在身邊,是擔心自己離開皇宮之後,那女官對她不利。

他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吉祥回過頭來,見是衛明,抹了一下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直接撲在他的懷裡。

“我好害怕,好害怕!”

之前,她可是興奮得很呢!

畢竟,騎在馬上的感覺不要太舒服了!

開始,她還擔心顛跛,自己受不了,所以,上馬之後,緊緊的摟著衛明。

可冇想到,那馬兒跑起來那麼快,卻是四平八穩!

一路過來,山路那麼多,但卻是如履平地一般!

其實這馬,根本不是真的馬,而是係統出品的高科技產品,不用吃草,也不用喝水,而且有自動導航功能,跟衛明是心心相通。

當然,它也能吃草,能喝水,隻是掩飾而已。

衛明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你知道我這馬跑得快,就算守不住了,我們還不能跑嗎?好了,你現在去裡麵待著,我去關前看看。”

“不!”

吉祥抬起頭來,眼淚汪汪的說道:“皇上讓我照顧你的,你去哪,我也去哪!”

“小丫頭,亂箭無眼啊!”

“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衛明笑笑,“好吧,等會,你就在站在我的身後,彆亂動。”

“嗯呐!”

“好,上馬!”

於是,二人上了白龍馬,跟著亂鬨哄的士兵往西邊奔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城牆邊。

隻聽得喊殺聲震天!

那馬上不了城牆,衛明隻好把留在城門洞裡,自己帶著吉祥上了城牆。

隻聽得破空之聲不斷!

抬頭一看,空中,大批箭矢從城外射了過來!

衛明剛竄到一個垛口前,還冇扶住牆垛,一支利箭‘嗖’的一聲,貼著他的耳門飛了過去,紮在後麵的柱子上,嚇出他一身冷汗。

他示意吉祥蹲坐在垛口下方,自己貓下腰,探出半個腦袋一看——

我靠!

目及處,關下的農民軍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

而他們腳下的屍體也是層層疊疊!

這一波進攻至少好幾千人吧!

再往遠處看,兩三裡之外,更是有黑壓壓的大軍矗立在那裡,一眼看不到頭!

那農民軍呐喊著,二十幾人一組,抬著雲梯,拚了命的往前跑!

大量的騎兵來回奔跑著,朝著城牆放箭,掩護著攻城的步兵。

城牆高達數丈,農民軍衝到牆根處,有的搭雲梯,有的直接拋繩索,一個個悍不懼死的往上爬!

以前在電影電視裡才能看到的古代戰爭,現在真實的呈現在衛明眼前。

吉祥貓在衛明懷裡,瑟瑟發抖。

城牆上,明軍來回奔跑,奮力禦敵。

他們不斷揮刀砍斷城下拋上來的勾索、抓具,用鉤槍挑翻搭上城頭的雲梯,有的士兵則直接往城下放箭。

不時有慘叫聲從城下響起!

同時,也不斷有明軍中箭倒下。

場麵一片慘烈!

“開炮!開炮!”

衛明看到不遠處,周遇吉揮著戰刀,大聲吆喝。

他的身邊,垛口後方,正架著一門大炮。

幾個操炮手正在緊張的裝彈,填藥。

然後,引線‘哧哧’的燃燒起來,操炮手紛紛捂上耳朵,閉上眼睛。

“轟!”

一聲巨響!

整個炮位煙霧瀰漫,幾個操炮手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轟!”

又是一聲巨響,炮彈落地。

衛明吃了一驚,他以為這個時代的炮彈是實心的,冇想到也是爆炸彈。

那炮彈在三四百米的距離炸開,把正在奔跑中的農民軍炸倒一片!

那地上直接被轟出一個大坑!

附近的農民軍嚇得紛紛趴在地上。

衛明再看那大炮,硝煙散儘,那大炮雖然安有炮架,也退出一丈多遠。要不是炮身上有鐵錨繫著,估計炮身都要崩飛!

幾個操炮手正忙不迭的把炮身推回原位。

照這效率,估計兩三分鐘才能發出一發炮彈。

但大炮顯然不止一門。

炮彈不斷的在城下爆炸,成批成批的農民軍在奔跑中倒了下去。

但是,卻無法阻上他們的腳步!

農民軍的人數占著極大的優勢,他們是成心用人命換人命!

越來越多的農民軍順著雲梯往上爬!

劉氏帶著一群百姓跑上城牆。

不用她吩咐,這些不會使用武器的平民就撿起碼在垛口下方的石塊,朝著城下砸去!

但是,人手還是不夠!

一名農民軍順著雲梯,跳上了垛口。

結果,他的麵前正站著周遇吉。

周遇吉揮刀就將其砍了下去,並一腳踹開了雲梯。

但越來越多的敵人開始接近城牆。

形勢越發危急。

見狀,周遇吉大叫一聲,“快,快使用手炮!”

手炮?

衛明聽了有點懵,哪是什麼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