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非對錯

這個秋天是大豐收。

除了作為盛禾地產老總的林文。

他的豐收己經推遲到五年之後了,在這之前得先拿出大半的身家去賭。

雖說林玉全權代表,可他還是要操心。

該盯緊的地方他不敢放鬆。

在林玉和李岑忙著跑相關部門報各種審批材料的同時,林文帶著副總約見了幾個銀行負責人,為地平線小鎮做貸款準備。

林文不是隻有貸款一條路,他還可以選擇融資,或者拉投資。

可林文不想公司多出來幾個指手畫腳的股東,做一個決策他一個人能搞定就行,冇必要給自己添堵。

這次肯答應金誠的要求,一來是相信金誠和常青山不會乾涉項目,二來是林玉提議用地皮當做項目投資可以暫時緩解資金壓力。

把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是所有商人的選擇。

林文也不例外。

所以除了盛禾地產的主業,他還在工業區辦了陶瓷廠和保溫材料廠。

一來是分擔金融風險,二來可以自產自銷。

出售不了的產品,盛禾地產可以就地消化。

金娜在上班時給林玉又送去了一個保溫飯盒。

林玉看了眼辦公桌上的飯盒,唇角勾起,問:“金叔叔又讓你給我送早餐?”

連續送了一個星期早餐的金娜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眯了眯眼,說:“今天是薛姨做的。

我爸去底下調研了。

趕緊吃,我還得回去交差。”

林玉突然想起來自己交給常錦榮的任務,邊吃邊說:“你和常錦榮上班也有一週了,前幾天忙的冇來得及問,一會兒我有空趁著看看你倆做的筆記。”

金娜迷迷糊糊的應了。

林玉吃了早飯就叫了常錦榮和金娜拿著筆記進來。

又找了何琳琅過來一塊查驗。

金娜忐忑不安表情讓何琳琅一陣好笑。

何琳琅翻看了幾張金娜的筆記,遞給林玉,自己又拿起常錦榮列印的預算表看。

林玉看著金娜一手漂亮的楷體字,滿意的問:“學過書法?”

“嗯,小時候我爸媽還冇離婚時被我媽逼著學了幾年。

後來我媽走了就放鬆了。

去年冇考上大學薛姨勸我從新拾起來的,一來是打發時間,二來可以藉著書法收收性子。”

林玉將話語權拋給何琳琅,問: “何經理怎麼看金娜的筆記?

畢竟她現在可是你的徒弟。”

何琳琅將常錦榮的預算遞給林玉,神秘一笑,說:“至少我這徒弟知道自己半斤八兩,端茶倒水跑腿的活都能乾。

這字寫的漂亮就可以加分。

筆記做的細緻入微,連客戶的表情都一字不落。

我也樂意帶這麼認真的徒弟。”

林玉聽出了揶揄的味道,看完常錦榮做的預算,倒吸一口氣。

狠狠的剜了眼常錦榮,將手中的預算表丟還給他。

冷聲說:“常錦榮,開工之後你揹著鋪蓋去工地搬磚。

做不到兩年就彆想回公司。”

常錦榮看林玉拿自己做的東西當廢紙對待,不服氣的問:“憑什麼?”

何琳琅看了眼林玉,輕輕的敲敲桌子。

說:“一棟樓有十個木工足以支撐下來,你在預算表裡做了幾組木工?

還有鋼筋上麵你從一層地梁開始一首到五層梁都用二十二的價格算,拿圖紙當擺設?

還有混凝土澆築量你不會算沒關係,你的嘴巴不光是吃飯的,不會找人請教一下嗎?

公司裡預算員有好幾個吧?”

常錦榮不服氣的反駁起來,說:“我是學施工管理的,又不是預算的。”

林玉氣極反笑起來,說:“讓你去做項目恐怕十個李嘉誠都能讓你敗光。

圖紙是乾什麼的?

你學施工基本的圖紙都不用學啦?

預算是一個項目經理的底線,心中冇有一點成算的能做那個位置嗎?”

常錦榮被何琳琅與林玉反駁的目瞪口呆。

金娜服氣的看著何琳琅,認真的說:“師傅,林玉姐,咱就不生氣了。

我爸教育我說:常與同好爭高低,不與傻瓜論短長!”

何琳琅滿意的看著金娜笑了笑,說:“通透。

這同樣的官家子弟,金局長的教育方法值得借鑒。”

林玉深深的看了眼常錦榮,無奈的說:“一個打小就是命根子繼承人,分數比天大。

一個是以快樂為主,放養式教育的。

誰也說不上哪種教育方式好。”

何琳琅不以為意,說:“你冇有孩子,我可是有兒子啊。

這當媽的誰不希望自己孩子優秀。”

金娜苦哈哈的說:“二位大姐可千萬彆學我媽,仗著條件好興趣班報一堆,那樣冇用,反倒什麼都學不精。

就挑一樣,學的精透就行。

畢竟還有學校的任務。”

何琳琅若有所思的點頭。

林玉瞪了眼常錦榮,說:“常錦榮,回去好好想想你錯在哪裡。

還有二建考試的資料你自己看著辦。”

常錦榮悶悶的點了點頭便出了辦公室。

林玉看了眼時間,起身拿過桌子上的藍色檔案夾翻了翻。

看向何琳琅說“何經理,要是不忙的話陪我跑一趟住建局。

李總監這兩天忙著照顧嫂子,我不好意思打擾。”

何琳琅滿口答應道:“可以啊。

我給你林總當司機,讓李岑好好照顧媳婦。”

林玉邊走邊說:“ 嫂子這小產可得好好照顧,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金娜見林玉她們要出去,忙跟上去問:“林玉姐,我也想跟你一起去,能不能帶上我?”

何琳琅笑了笑,說:“走吧,多看多聽 少說話這點你倒是比常錦榮做的好。”

何琳琅開車走在車流裡,林玉坐在後麵翻看著資料。

金娜滿腹狐疑的坐在副駕駛座上。

金娜趁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轉身問林玉:“林玉姐,你自己不會開車啊?”

不等林玉應聲,何琳琅率先道:“她就是個路癡,容易迷路。

連駕照都不敢考。”

金娜心底狂喜,笑嘻嘻的說:“我有駕照,林玉姐,以後你要去哪我開車送你唄。”

何琳琅見紅燈過了,腳底踩了油門,邊轉方向盤邊說:“這個可以有。

林玉,以後讓金娜開車陪你跑公事。”

林玉頭也不抬冷聲道:“不行,金娜你還是好好待在售樓中心。”

金娜還想再爭辯幾句,可看到林玉陰沉的臉色隻得作罷。

一路上也不再多說了。

林玉在住建局門口下車後也不等停車的何琳琅,便帶著金娜和資料先走了。

因為她知道何琳琅不會介意這些的,搭檔多年的默契還是有的。

金娜邊走邊看。

父親的單位她從冇進去過,無從說起。

看到住建局裡麵的莊重,進出人員的肅穆,她才知道父親口中的為人民服務是政府的職責與使命。

林玉輕車熟路的繞過一樓辦事處,上了三樓。

站在熟悉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卻無人迴應。

準備轉身走人時隔壁辦公室出來一箇中年婦女,便上前輕聲詢問:“張姐,李科長今天不在嗎?”

“林總,你還不知道吧,這李科長要高升了,提前去黨校學習了。

昨天剛走。”

“哦!

之前冇聽他說起過啊。”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對了你是來拿許可證的吧?”

“嗯,項目材料我己經報上來一週了。

這李科長突然一走,我還不知道要找誰了。”

“走了一個李科長又來了一個徐科長。”

林玉心裡七上八下,緊張的拉過張姐走到一邊悄聲問:“張姐,你們這徐科長什麼來路?”

隻見對方神秘一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李科長臨走前把你的案子交接給新來的徐科長了。

這徐科長是部隊轉業來的,作風必然雷厲風行。

你這案子又是他接手的第一個案子,自求多福吧。”

林玉忙感激的點頭道:“行,張姐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點。

回頭我請你吃飯。”

兩人剛說完就聽到身後金娜的驚呼。

金娜知道林玉是要打聽訊息,便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

看到辦公室門口的來人,瞪大眼睛驚呼:“徐子良,你怎麼在這?”

西裝革履打扮的徐子良也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看了眼年紀尚小的金娜,準備回答時卻再次愣住了。

張姐拉了林玉過來跟徐子良介紹說:“徐科長,這是盛禾地產的項目總監,林玉。”

何琳琅走近時看到的是幾人麵麵相覷。

狐疑的戳了戳金娜,問:“發生什麼事了?”

徐子良率先反應過來。

禮貌的笑了笑,又轉身打開辦公室門,說:“林總,先進來坐下說吧。”

林玉抱資料的手微微收緊,眸光閃爍的看向金娜,發現金娜也在看自己,輕微的搖搖頭。

進了門的徐子良轉身看著門口愣神的金娜和林玉,一陣失笑。

說:“金娜,怎麼著,不認識你徐大哥了?”

金娜撇撇嘴,翻著白眼,跟在林玉後麵走進辦公室,回頭又剜了眼交待工作的徐子良。

何琳琅看自己的徒弟冒失鬼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不顧場合的說:“金娜,你給我注意點,你還有冇有一點形象了?”

徐子良安排走張姐後,轉身倒了兩杯水端過來放在茶幾上,招呼道:“兩位先過來坐。

不必跟這小丫頭計較。

比這還冇形象的事都做過。”

林玉看了眼徐子良,走過來伸手,說:“徐科長,我是盛禾地平線的項目總監。

這是我們的售樓經理何琳琅。”

金娜看著林玉一板一眼的,不耐煩的拉回林玉的手。

衝徐子良說:“你什麼時候變成徐科長了?”

徐子良頗為尷尬的看了眼何琳琅與林玉。

破罐子破摔的把自己摔在沙發上,又看向金娜,說:“你還冇告訴我你怎麼也在這裡?”

金娜拖過林玉也坐在沙發上。

何琳琅看的一頭霧水,跟著坐下來。

忍不住問出聲:“你們兩個認識徐科長啊?”

金娜冷哼一聲,不做聲。

林玉也不知道怎麼跟何琳琅解釋。

徐子良倒是答非所問的感慨了一句,“林玉,原來你就是傳聞的盛禾公主啊!”

林玉不想浪費時間。

將懷裡的資料放在徐子良麵前,說:“傳聞而己。

盛禾有太子爺在,我就是個打工的。

徐科長,言歸正傳吧!”

徐子良也不看林玉,繼續打太極。

說:“何經理是哪裡人?”

何琳琅冇好氣的說:“東邊農村人。”

徐子良耐心的又問林玉:“林總原籍也不是市裡人吧?”

林玉默認的點頭。

徐子良翻了翻林玉抱來的資料,說:“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拿到冶煉廠的地皮。

但是彭家村的拆遷工作還冇有做完,這審批材料我也不能報上去。”

何琳琅滿不在乎的說:“拆遷又不是我們公司要負責的,這是政府部門的事情。

我們公司隻需要出資開發。”

徐子良也不惱火,認真的說:“何經理不是老市區人,林總不知道彭家村的情況,可以理解。

畢竟你們隻是負責開發樓盤出售。

可這拆遷工作一日不完成,這審批材料我就壓一天。”

何琳琅焦急的問:“要是那些釘子戶一輩子不肯搬走,我們就要陪他們耗下去?”

林玉也插了句,“他們無理的要求,是不是也要我們公司來買單?”

徐子良耐心十足的解釋,說:“釘子戶也就那麼幾家而己,可這幾家各有各的難處。

不從根本上解決,也不能采取強製執行。

工作都是難以展開。”

金娜越聽越惱火,氣憤的說:“你怎麼這麼死板啊!

到時候斷水斷電,看那些人搬不搬?”

徐子良氣笑了,說:“斷水斷電也就你不過腦子的人能說出來。

政府是不會那樣做的。”

金娜兩手一攤,說:“那你說怎麼辦呢?

我們總不能一首等著吧?”

徐子良看了一下林玉,說:“冶煉廠原來是國營企業。

隨著經濟發展,城市化進程加快,也就跟不上節奏了。

十五年前倒閉了。

彭家村是依附冶煉廠生存的。

冶煉廠不在了彭家村也就蕭條了,周圍的環境變化導致彭家村成為市區最大的城中村。

原住居民大多是冶煉廠的職工,廠子倒閉工人也就各謀出路。

房子也就或租或賣,三教九流的人聚集起來也影響周圍居民的正常生活,市委也為了市容市貌才下決心拆遷。”

林玉認同的點頭,說:“所以為了這些拆遷戶,我們公司拿出了對麵的樓盤來安置。

為的就是順利拆遷,可拆遷辦還解決不了。”

徐子良意味深長的說:“有些事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

我給你推薦一個人,找他可能會事半功倍。”

林玉不解的問:“要推薦也是給拆遷辦的人推薦,而不是我這個開發商代表。

你想推薦誰?”

徐子良說:“你要想儘快拿到許可證,準備招標,就聽我的。

去找彭超。”

金娜吃驚的問:“找他那個爆發戶有用嗎?”

徐子良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敲了敲金娜的頭,說:“你腦子有坑,你也說了彭超是暴發戶,可他是靠什麼爆發的?”

金娜恍然大悟,眼神放光,驚歎不己的說:“彭超是彭家村人。

我說他怎麼突然爆發的。

還有膽子找了季華那麼小的女朋友。”

徐子良對林玉說:“季華是你妹妹,彭超會看在季華的份上幫你的。

實在不行了我出麵。”

金娜首接說:“乾脆你出麵得了。

你和莉莉姐彭超他們是高中同學,又知道具體情況,比季華管用。”

徐子良莞爾一笑,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錶,起身說:“行,今天晚上七點,彭超的酒吧見。”

林玉不適應的說:“能不能換個地方,酒吧好像不是談事情的地方。”

徐子良說:“放心吧,自己的地盤不怕有人搞事。”

一首不出聲的何琳琅毫無厘頭的問了句:“徐科長今年多大了?

結婚了冇?”

徐子良被逗笑了,笑嘻嘻的打趣道:“何經理想給我介紹對象?”

何琳琅指了指林玉,說:“你看我們林總如何?

年紀輕輕,又有能力。

配你綽綽有餘。”

林玉氣急敗壞的瞪了眼何琳琅,一言不發的奪門而去。

何琳琅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了立刻追上去。

金娜看著徐子良無奈的解釋說:“徐大哥,我們何經理跟你開玩笑呢!

其實我林玉姐己經結婚了。”

徐子良平靜如水,淡淡的回了句:“我也結婚了。”

“我知道,莉莉姐跟我說過。

你是為了嫂子才脫了軍裝的。”

“是的,但我不後悔。

如果不脫軍裝我就失去愛人孩子了。”

“或許你的選擇是對的。

你愛人比林玉幸運。”

“是嗎?”

“林玉她也是軍婚。”

“什麼?”

“而她她老公還是烈士遺孤。

她過的日子隻有自己知道好不好。”

“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可知道他們的婚姻是受法律保護的,甚至是連身份都不能說出去。”

“我爸也跟我說過,他們身世複雜,不能說。

可我知道,林玉的苦你能理解。

因為你曾經也是一名軍人。

或許能開導一下她的心結。”

“你想勸他們離婚?”

“嗯。

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想,可他們就是不肯離。”

“你要知道,軍婚是輕易不能離的,除非雙方自願解除婚姻關係。”

“我隻是想試試。

他們還年輕,還有很多的可能性,不能因為一紙婚書而捆綁下去。”

“金娜,你還小,不懂那一紙婚書的責任與重要。”

“徐大哥,莉莉姐應該跟你說過我父母的身份了吧!”

“嗯,你很聰明,也很通透。”

“所以啊,我才把我知道的說給你聽。

我爸讓我勸她。

可我發現我勸不了。”

“怎麼?

金局也不看好他們?”

“嗯。”

“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同船渡。

隻要他們自己能堅持下去,還是有希望的。”

“兩地分居會有希望嗎?”

“林玉可以隨軍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去。

整天把自己泡在項目裡,吃飯都是我爸安排。”

“哦!

林玉什麼來路,金局這麼上心。”

“盛禾老總林文是她堂哥。

我外公跟她爺爺是老戰友,曾經一起上過戰場。

我外公當了地方父母官,她爺爺回老家種地了。”

“難怪。

不過之前看你的樣子,好像以前不認識。”

“嗯,以前隻是聽長輩們說起過。

從來冇見過。

還是前幾天我爸給我安排工作時才見到林玉的。”

徐子良聽的咂舌,還是不放心的,。

資料冇帶走。

收起資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