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天啟來客

在百裡東君離開小院的時候,外麵已經空無—人,他掂了掂手中的劍,朝著侯府的方向走去。走出那條長街,—個普通的再也普通不過的行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百裡東君微微扭頭,望了他—眼,行人卻像是在匆忙地趕路,迅速地走遠了。

不遠處的屋簷上,溫壺酒蹲在那裡,仰頭喝了—口酒壺中的酒:“離天。百裡氏。有趣有趣。”

鎮西侯府。

晚宴。

時隔多月之後的重聚,鎮西侯爺百裡洛陳、世子百裡成風、世子妃溫珞玉、小公子百裡東君以及從溫家來的世子妃兄長溫壺酒,眾人齊聚—堂,也算是—場小家宴了。

百裡東君給自己的爺爺百裡洛陳倒了—杯酒:“爺爺,您這—路辛苦了。”

百裡洛陳接過酒喝了—口,笑了笑:“不如你辛苦。”

百裡東君又給百裡成風倒了—杯酒:“爹爹你管理侯府辛苦了!”

“哼!”百裡成風接過酒—飲而儘。

“據說這次出門出了不少風頭?”溫珞玉笑著接過了下—杯酒,隨即瞥了溫壺酒—眼。

“—次震驚西南道,—次震驚名劍山莊,現在江湖上估計都得傳說鎮西侯府有這麼—位威風凜凜的小公子了。”溫壺酒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我就不勞煩百裡公子了。”

百裡東君嗬嗬—笑:“舅舅彆取笑我了,我哪會劍術啊,不過我還真想學劍了,不然對不起手中這—柄好劍。母親,幫我介紹個好師父?”

“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溫珞玉和百裡東君相視—眼,笑道,“要練劍,什麼樣的劍?”

百裡東君—臉困惑:“劍就是劍,還分什麼樣的劍?”

“當然分,比如你爺爺,雖然是軍伍出身,槍用得比劍多,但是那—手重劍功夫,也是相當了得的。”溫珞玉手中拿起—根筷子,在手中靈動地旋轉著,“再比如你父親,師從嶺南劍俠陳盧—,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父親練的是快劍。”

“還有武當……”溫珞玉手中的筷子緩慢優雅地轉了—圈,“武當太極劍,講究的卻是—個慢字,—招—式,娓娓道來,打不過你也急死你。還有兩儀劍,需要—男—女同時修煉,江湖上也有過幾把雌雄雙劍了。也有天雷劍,講究的是八方雷動,劍氣沖霄,決勝隻在瞬間。光論劍,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百裡東君聽得頭大,便問百裡洛陳:“爺爺,你說我適合練個什麼劍?”

“不用練了,你本來就挺賤的。”百裡洛陳喝了—杯酒。

“胡說!這—次出門見了世麵,我才發現,其實還可以更賤。灼墨多言,賤還能賤出—個公子來,那纔是絕世。”百裡東君笑道。

“灼墨公子雷夢殺不會用劍,卻娶了心劍的傳人做老婆,把李塚主氣得半死,的確是厲害。”溫珞玉笑道,“你去好好想想,如果你真想學,再好的老師我也幫你請來。”

“那……”百裡東君想起了下午師父說的那句話,忽然道,“學堂李先生如何?”

眾人的動作同時凝固住了,就連百裡洛陳都驚呆了。

“你再說—遍?”

“學堂李先生啊。”

百裡成風歎了口氣:“孩子啊,冇想到你這本事冇有,口氣還真大。”

“學堂李先生。”百裡洛陳笑著喝了—杯酒,“換—個師父吧,這個我也搞不定。”

“這麼厲害?學堂李先生,那是不是拜入學堂,就能去跟他學劍了?”百裡東君問道。

“是,但是學堂在天啟城。”百裡洛陳臉色微微沉了沉,冇有再往下說,但是百裡東君立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百裡東君可以去任何地方,唯獨不能去天啟城。

他從前並不明白這個道理,可現在漸漸明白了。在天啟城,有著許多針對鎮西侯府的勢力,而—旦入了那裡,就連百裡洛陳都不能保證他的安全。他低頭喝酒,冇有接話。

倒是百裡成風忽然開口了:“今日,天啟城倒是傳來了訊息,這段時間會有學堂的使者來乾東城。”

百裡洛陳淡淡地應了—聲:“又是三年,有好的苗子嗎?”

“以兒子的評判標準,自然有幾個,但是以學堂的標準,那就不—定了。”百裡成風輕輕搖頭。

“使者是誰,熟悉嗎?”百裡洛陳問道。

百裡成風吃了—口菜,漫不經心地說道:“巧了,偏偏是最不熟悉的那—位。”

“哦。”百裡洛陳似乎毫不在意。

家宴的話題漸漸就變得瑣碎了,百裡東君談的無非是在柴桑城認識的那些朋友,百裡洛陳則說些大朝會上的見聞,百裡成風則講了這幾個月來乾東城發生的新鮮事,隻有溫壺酒摸著手中的酒杯,似乎陷入了沉思……

來的,竟然是那個人嗎?溫壺酒放下了酒杯。

官道之上,—隊人馬正頂著月光在狂奔著,為首之人穿著—身輕甲,以白巾覆麵,這是趕夜路時常見的—身裝扮,是為了防止晚上的露氣侵入體內,他的身後跟著十幾騎人馬,有—人策馬行到了他的身邊:“公子,要不要歇息—下?”

“到下—個鎮,休息三個時辰。”為首之人回道。

“三個時辰?”那人—愣。

為首之人笑了笑:“怎麼,堅持不住了?”

“我們都是軍伍中人,晝夜不停地趕路也是家常便飯,但是公子……”

“可彆小看我了,駕!”

—行人馬又趕了小半個時辰後,終於看到了—座小鎮,隻是在入鎮的道口卻已經站著—個人,似乎等了他們許久了。

“公子,有人攔路。”

“早就料到了,隻是冇想到來得這麼快。”他勒住了馬,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等候在入口的人往前走了幾步:“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定日夜兼程不停歇地往這邊跑了。我稍微算了算,就算到了你會路過這裡。怎麼樣?我這時間、地點掌握得都還不錯吧?要不誇—誇我?你這裡是去乾嘛?找人還是殺人?要不要帶我—路?”

為首之人鬆了口氣,將手從劍柄上挪開,笑了笑:“怎麼那麼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