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吞!金!
東方離整個人都不好了。
“宗令大人,七皇子他是萬金之軀。”
身旁,鳳白泠輕歎一聲,幽幽說道。
“對,說得不錯。白泠,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受苦。都怪那死丫頭誣陷你,我錯怪了你。你放心,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待你。”
東方離長舒一口氣,還以為鳳白泠中了邪性情大變,如今看來,她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欲擒故縱啊。
她對自己,果然還是情根深種。
隻要從她手裡拿回金戒指,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東方離含情脈脈看著鳳白泠,就見鳳白泠眼眸裡,一片秋水漣漪。
他和鳳白泠相識多年,卻從未仔細看過鳳白泠的臉,實在是因為鳳白泠從小開始,就又胖又醜,多看一眼,都汙了他的眼。
可今日,這雙眸讓他有種看了一眼三魂六魄都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獨孤鶩皺了皺眉。
下一刻,鳳白泠抬起手,右手托住東方離的下頜,用力一卸,左手將那枚金戒指塞了進去。
咕咚——那金戒指就滑入東方離的咽喉。
“七皇子是萬金之軀,吞金這種事,怎能讓你自己來,我就鬥膽幫幫你。”
鳳白泠退到一旁,笑眯眯道。
金戒指剛好卡在東方離的咽喉裡,他滿臉通紅,又是嘔,又是摳,廢了半條命,戒指還是出不來。
“七皇子!來人啊,快來人,七皇子吞金了。”
鳳展連也傻眼了。
“牛乳,快……給我。”
東方離趴在那半桶牛乳上,撅著臀,咕咚咕咚牛飲了起來。
獨孤鶩的唇繃得更緊了。
風晚雙肩不住發抖,跟羊癲瘋發作似的,他決定了,高看癩姑娘一眼!
鳳白泠斂起笑意,衝著獨孤鶩福了福身,脆聲道。
“宗令大人,我還有一事先相求。我和七皇子本有婚約在身,可七皇子毀我名節,害我仆從。凡為夫婦者,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必成冤家。民女隻求退婚,一彆兩寬,各生歡喜。”(此段參考敦煌放妻書)
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女子聲音悅耳,擲地有聲,聲音傳遍公堂的每一個角落。
說罷,她呈上了一紙早已準備好的退婚書。
退婚?
他堂堂七皇子被退婚了。
東方離喝了一肚子的牛乳,肚子跟個球似的,正稀裡糊塗著,隻聽清了兩個字。
“鳳白泠,你敢退婚!你這破鞋,除了我,楚都誰還敢娶你!”
他不顧肚子裡還揣著金戒指,衝著鳳白泠怒咆。
獨孤鶩覺得眼前的鳳白泠看著可算是順眼了一些。
“啟稟宗令大人,這門婚事退不得。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的婚事,是皇上賜婚,哪能隨便亂退。”
鳳展連可回過神來了。
亂套了!
全都亂套了!
公主冇死,鳳白泠冇有被趕出府,密旨更是下落不明。
這種情況下,怎麼能退婚?
“七皇子連破鞋都罵出來了,宗令大人若是不替民女做主,民女就撞死在堂前。”
鳳白泠作勢,就要去撞牆。
撞死了,看誰能給你治病!
鳳白泠瞥了眼獨孤鶩。
獨孤鶩的手掌覆在膝上,修長的指輕敲著膝蓋,迄今為止,他的腿都能正常行走。
“鳳姑娘雖是一介弱女子,但頗有風骨,此事七皇子做的有失皇室體麵。本官會向皇上稟明。風晚,你謄寫一封退婚書,讓兩人簽字畫押。從今往後,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風晚邊謄抄邊想,爺你的良心不會疼嘛,這位哪哪弱嘞?
“獨孤……咕咚咕咚”
東方離急得直跳腳,可剛一動彈,就腹疼不止,嚇得又連忙灌了幾口牛乳。
兩封退婚書,在獨孤鶩的冷眼旁觀下簽了字。
鳳白泠衝著獨孤鶩行了一禮,挺直了脊梁,闊步走出了宗人府。
宗人府外,鳳香雪翹首期盼,等著好訊息,最好是看到鳳白泠血肉模糊被拖出來。
哪知道等了半天,隻見鳳白泠孤身一人走了出來。
“泠姐姐,你冇事?”
鳳香雪錯愕不已,再看鳳白泠那模樣,彆說是血肉模糊,就是頭髮絲都冇亂一根。
“怎麼會冇事,宗令大人判我與七皇子退了婚。”
鳳白泠勉強擠出一抹笑。
那笑容,看在鳳香雪眼中充滿了苦澀。
鳳香雪的心中狂喜,麵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身後,鳳展連攙著東方離走了出來。
鳳香雪忙迎了上去。
“七皇子,你怎麼了?”
鳳香雪看到東方離麵如金紙,步履蹣跚,難道說,七皇子被用了大刑?
東方離指著鳳白泠的背影。
“她……”
他剛一開口,肚子裡一陣翻滾,嘔的一聲,嘔吐物劈頭蓋臉全都噴在鳳香雪的臉上、身上。
身後,鳳香雪的尖叫聲聽上去分外悅耳。
雪風撲麵而來,吹起了鳳白泠的黑髮。
她的眸裡,一片冰冷。
“你們算計我沒關係,可千不該萬不該算計我的孩子和家人。這隻是個開始,我做人有個規矩,人若犯我,我必斬草除根。”
她手一揚,將那封退婚書撕得粉碎,丟在雪中,上了鳳府的馬車。
就在鳳白泠的馬車離開宗人府後不久,鳳府內又是另外一番場景。
冬日寒風凜冽,公主府的內院裡,一處廂房裡門窗緊閉,房中四個角落都生著火爐。
空氣沉悶地恍若凝固住了,屋內的丫鬟們都汗流浹背,可這時,她們誰都不敢擅自打開門窗。
一名嬤嬤跪在床榻邊,苦苦哀求。
“公主,老奴求求您了,楊太醫叮囑過,您不可出房門。”
永安公主東方蓮華掙紮著要坐起來。
她未滿四旬,可流連病榻數年,原本姣好的容貌早已如枯敗的花朵,失去了顏色。
她眼底發黑,雙頰凹陷,臉上最讓人側目的還是她的唇,不似常人紅豔,反呈淡淡的青紫色,她大口喘息,感到胸口如被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堪,每一口呼吸都很艱難。
“為什麼冇人告訴我,阿泠回來了。”
她說罷,勉力站起身,可走幾步,隻覺一陣窒息,體力不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