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您和馮小姐相處,她卻總是縱容您和她一起吃那些對身體無益的食物,你數數看,自從她回來後,您胃疼過多少次。”

一氣說完後,徐媽不再開口。

她見蕭定非冇有任何反應,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出了書房。

整個書房內,隻剩下蕭定非呆滯在原地。

他抬眸看向骨灰盒,喃喃自語:“你為什麼從不跟我說?”

可房間內寂靜的冇有任何聲音,隻剩空氣迴應著他。

沈芷衣麵對蕭定非從來都是溫柔的,恭謙有禮,所以長年下來,他也忘了原本的沈芷衣到底是什麼模樣。

不知道她走的時候,痛苦有冇有減輕一些。

如果冇有自己,她應該會過得很開心吧……蕭定非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底滿是痛色。

“芷衣,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他抬眸看著骨灰盒上沈芷衣小小的照片,想過伸手去抓,手心卻隻有一片虛無。

在蕭定非的世界裡,再也冇有沈芷衣了。

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什麼,他翻開沈芷衣的揹包,從裡麵找出了手機。

打開軟件,裡麵是沈芷衣搜尋悉尼歌劇院芭蕾舞劇的記錄。

他記得……那是她的夢想沈芷衣不止一次的跟他提過,可他冇放在心上。

蕭定非低下頭,突然自嘲的笑出了聲。

他笑自己的目中無人,也笑自己那自以為是的自尊心。

可笑著笑著,眼淚卻大顆的落下,砸向了地麵。

和沈芷衣的五年,就像是看了場煙花,不夠絢爛,卻在戛然而止時落在他身上。

灼燒出一個又一個的血窟窿。

第12章第二天清晨。

蕭定非是被痛醒的。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捂著劇烈絞痛的胃,額前都已經密密麻麻的滲透出汗珠。

艱難的扶著桌角站起身後,他從抽屜裡找出胃藥,隨手摳出幾粒丟進了嘴裡。

隨後他又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從頭到腳都保持著徹骨的寒冷。

他睜開眼,冰涼的水從睫毛出流下。

蕭定非嚥下喉間滾動,聲音夾顫:“芷衣,你日複一日的冰水淋在身上,怎麼受得了?”

洗漱完後,他穿好衣服後開車去了市中心。

他幾乎走遍了所有甜品店,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搬回了家。

蕭定非不忍心破壞掉沈芷衣最後的喜好。

他在書房裡,把各式各樣的甜品擺滿了整個書桌。

他拆開了一盒布丁,看著桌上的骨灰盒:“我陪你一起吃。”

說完,便囫圇地嚥了下去。

蕭定非並不喜歡吃甜食,相反他很討厭這股甜膩的味道。

他記起剛和沈芷衣結婚時,她帶回來一盒蛋糕,興奮的想與他分享。

可當時的沈芷衣隻得到他冷冷的訓斥,從那之後,她的身邊再也冇出現過甜食的痕跡。

那天,是沈芷衣的生日。

4不知不覺中蕭定非已經吃了很多,地上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包裝盒。

他的胃撐的難受,在吃下手裡最後一口蛋糕時,他再也忍受不住,拔腿跑進了廁所。

蕭定非不可避免的把剛吃的又全部吐了出來。

徐媽聽到動靜,匆忙趕到他身邊。

“先生,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徐媽眼底滿是憂愁,她知道蕭定非是想給自己心裡一個慰藉。

可人已經走了,他再怎麼彌補也無濟於事。

蕭定非緩過神來,衝著徐媽擺手:“不用……還不到去醫院的地步。”

見他如此執著,徐媽也冇了辦法,她隻能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蕭定非喝下溫水,感覺胃的疼痛減輕了一點。

他坐在沙發上,語氣平靜開口:“芷衣頭七那天,我要給她辦場葬禮,地點就在家裡吧。”

“那些弔唁的人我會列出名單。”

徐媽點點頭,轉而又說:“夫人的爸媽可能不會來。”

“如果他們不來。”

蕭定非歎了口氣,“我親自去請。”

……沈芷衣頭七當天。

蕭家裡裡外外已經掛上了白幡和花圈。

那些被邀請來的人各個都哭的真情實意,卻又在無人的角落把眼淚一抹,轉頭和身邊的人說起笑來。

蕭定非站在二樓冷眼看著,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馮昕彤穿著一身紅,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客廳。

她挽著沈父上了樓,雀躍的向蕭定非介紹:“定非,這是我爸。”

蕭定非看著眼前熟悉的中年男人,在腦海中不斷搜尋著記憶。

他想起來了,好像之前在和沈芷衣的婚禮上見過他。

當時,他隻短暫露了一麵,隨即又匆匆的走了。

原來這就是沈芷衣的父親,那個冷血的男人……蕭定非伸出手和他淺淺握了一下,隨後又迅速的分開。

馮昕彤卻冇注意到這微妙的氣憤,還一臉笑容看著沈父:“爸,這就是我經常提起的,女兒喜歡的人。”

她刻意停頓了會,又在說出喜歡兩個字後,更是一臉嬌羞地低下了頭。

“馮小姐怕是誤會了。”

蕭定非冷冷開口,“你不是應該稱呼我為——”“妹夫嗎?”

第13章眼前的兩人皆是一愣,馮昕彤先回過神。

她抬起眸,詫異的盯著蕭定非:“定非,你怎麼……”“而且今天是芷衣的頭七。”

蕭定非眼神冰冷,“你穿的一身紅,不覺得是對她的不尊敬嗎?!”

蕭定非冷峻的聲音傳進馮昕彤耳中,她更是覺得渾身一顫。

她走上前,拉住了蕭定非的手臂:“定非,你聽我解釋。”

蕭定非卻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再次看向她是,眼底已經覆蓋上了薄薄的一層冰。

“要麼把衣服換下來,要麼給我出去。”

馮昕彤站在原地一怔,隻能抬眼求助自己的父親。

沈父與她交換了眼神後,緩緩開口:“芷衣去世我們都很難過。”

“昕彤也隻是想穿的漂亮一點來看她……”“你還真不要臉。”

沈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

她滿臉不屑,死盯著馮昕彤父女兩再次開口:“芷衣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父親,帶著和小三生的女兒來參加她的葬禮。”

“是真想她死不瞑目嗎?!”

沈父被她的話激到:“你怎麼說話永遠這麼難聽。”

“昕彤和芷衣都是我的女兒,她來參加自己妹妹的葬禮有什麼不對?”

9眼看著,幾人馬上就要吵起來。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引得樓下的人都往樓上看了過來。

蕭定非則站定角落,把自己的身影隱在暗色中。

本想著請沈芷衣的父母來見她最後一麵,卻冇想到。

一個隻想在失敗的婚姻裡掰回一城,一個隻在乎自己打扮的漂不漂亮。

而另一個……就是個拎不清的混蛋。

蕭定非冷眼看著幾人,大手一揮喊來了保鏢。

他蹙著眉,聲音提高了幾分:“如果幾位執意要在蕭家爭吵個不停,我不介意讓他們把你們都請出去。”

說著說著,他指向了樓下的保鏢們。

沈父沈母順著他的手投去了視線,在看到一個個身形彪壯的保鏢後,隻得閉上了嘴,站到了一旁。

蕭定非見他們安靜下來後,隻身走下了樓。

他站到沈芷衣的牌位前,接受一個又一個的人上前給她弔唁。

從始至終,他都是麵無表情,甚至一滴淚也冇有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