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陽殿內

蕭寒坐在蒲團上誦經唸佛。

可他到底是心不靜,耳邊一直縈繞著唐小茉苦苦哀求聲。

他原本隻是想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跪一會兒,便召喚她進來。

當聽到夏清怡要把她嫁給趙大傻時,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宇之間凝著寒霜。

他想要起身為她做主時,腳步又頓住了。

也罷,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蕭寒喃喃自語著:若是唐小茉嫁人了,我心中的業障也就消失了。我的意誌就不會再被任何人左右了,那個秘密,也就能夠一直隱藏下去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他緊閉雙眼,雙手合十,念著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吱吱”一聲,殿屋門被推開,淩風難得的上前替我求情。

他看到坐在蒲團上閉眸打坐的蕭寒,恭敬開口道:“世子爺,唐姑娘一直跪在雪地中,您……”

“不見!”蕭寒冷冷開口。

淩風一頓。

他覺得今天不隻唐小茉怪異,就連世子爺也變得難以捉摸。

他肯定世子爺心中是有唐姑孃的,要不然世子爺也不會聽到唐小茉對他討好時,便讓他當了多半天夜明磷。

可為什麼世子爺對唐姑娘那般在乎,聽到她跪在殿門口時,還是這般無動於衷?

他看到唐姑娘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都動了惻隱之心了。

“世子爺,唐姑娘已經在雪地裡麵跪了兩個時辰了,再繼續這樣下去,她身子會吃不消的。”淩風繼續道。

蕭寒倏地睜開雙眸。

他那雙冇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盯著他,那般逼仄駭人……

他薄唇輕啟,眸光湧動,一字一頓道:“你這般在乎她,不如娶了她?嗯?”

尾調上揚,眸光如同月光下的深海,平靜微涼,卻又暗湧起伏。

淩風連連搖頭,恭敬道:“屬下不敢!”

他不知道世子爺心中正在做著什麼樣的鬥爭,見他臉色陰沉,不敢再多說什麼,轉身退了出來。

我看到淩風出來後,滿眼期待道:“淩隊長,姑爺可願意見我了?”

淩風看著全身被淤血打濕的我,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道:“唐姑娘,您先回去吧,這麼大的風雪,彆著了風寒。”

我眼眸中的星光逐漸暗淡,取而代之的滿目失望。

隨即自嘲一笑道:“我都快要死了,還擔心得了風寒嗎?”

寒風混雜著雪花鑽入我肌膚中,我全身濕透,頭髮淩亂的在風中飄揚。

淩風垂眸盯著我,他第一次見我這般狼狽的模樣,彎下腰柔聲道:“唐姑娘,不到最後一刻,千萬不能放棄自己,您先回去,等世子爺消消氣,我再進去勸勸他。”

我跪得膝蓋都紅腫了,我抬眸看向這偌大的重陽殿。

第一次覺得那道門檻,我是真的踏不進去。

來找蕭寒幫忙之前,我心中還殘存著幾分僥倖。

我以為他心中是有幾分我的位置的,現在我才發現,我不過是來嘩眾取寵。

也許在蕭寒眼中,我不過是伺候男人,供男人消遣的樂子。

他根本就不會關心我的死活,更不會為了我真的和國公府撕破臉。

罷了。

蕭寒這般冷心冷眼,就當我之前是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

我繼續在這裡跪下去,也不過是徒勞。

他都不願意見我,更不會救我。

我緩緩站起身,也許是因為跪得時間太長了,我剛欲站起身,雙腿發軟,搖搖欲墜,就要倒下。

淩風上前攙了我一下。

我微微頷首,道了一聲謝。

雪不知在什麼時候下得更大了一些,重陽殿門口的積雪已經覆蓋住厚厚的一層,濃妝素裹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一步步拾級而下,單薄的衣衫早已經被風雪打濕,站在寒風中,我凍得直打哆嗦。

我原本是一個很怕冷的人,可天氣的冷也抵不過我此時的心冷。

世界的喧囂和明亮,世俗的快樂和幸福,這一刻,都與我無關。

淩風看著我一人走在這漫天大雪中,這種淒涼感,讓他倍感無助。

他抬眸看向殿內,希望世子爺能夠出手幫幫唐姑娘。

殿門口談話聲,都像是長了翅膀般,不斷往蕭寒耳中鑽。

聽到她要離開,他控製不住的朝著窗欞望去。

那抹嬌小的身影,站在滿天飛雪中,看上去那般單薄。

蕭寒呼吸一滯,胸口那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人活生生撕裂成兩半。

他雙手不斷收緊,額頭上青筋暴起,內心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他到底要不要把她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