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聞言,淩姝姝鼻尖一酸,竟是有了想哭的衝動。

她竟不知爹爹還為了她曾去找過楚君離。

她想起上一世,爹爹就幾次三番的跟她說過,楚君離此人驕傲自負,冷性冷情,不是良配。

偏偏,她那會猶如被豬油蒙了心一般,什麼都聽不進去,自己一頭紮了進去,無法自拔。

最後,爹爹實在是無奈,又心疼她,隻能用自己這一大半輩子的功績……

隻為,給她求得一道賜婚聖旨。

不過這些也都是後來她如願嫁給楚君離後,從他譏諷她的話語裡才得知的。

淩姝姝一想到那個眾人眼中風光霽月,兩袖清風,一身傲骨,從不折腰的太傅爹爹,為了她低三下四去求人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真的是該死啊!

隻要她爹爹還在朝堂之上,就算楚君離不愛她,也不能輕易拿她怎麼樣。

她想這也是上一世沈玉嬌等了那麼多年,纔等到機會能嫁給楚君離的原因。

從前,淩姝姝從未注意到這些,她身為太傅獨女,從小被嬌慣著長大。

雖自小冇了孃親,但太傅對她溺愛異常,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她麵前。

但凡是她想要什麼太傅都會親自捧到她的麵前。

知道她心悅楚君離,哪怕是自己不看好,也要竭儘全力的去成全她的心願,做她強大的後盾,不讓彆人欺負她。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後,是一直有人在為自己默默付出著。

上一世的自己竟眼盲心瞎至此,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折騰家人,折騰自己,以至於最後將自己的一條命都折騰冇了。

嗬...多麼的可笑。

想到這裡,她的眼眶已經通紅一片,眼淚還在裡麵不停的打轉。

但現下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她還有更要緊的事去做。

這道賜婚聖旨不能求。

她不能再讓爹爹為了她違背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去做這些事情。

上天給了她重活一世的機會,這輩子說什麼都不能和楚君離再有任何瓜葛。

上一世的所有不幸,皆是從這場賜婚開始的。

所以,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絕不能讓爹爹去求旨為她和楚君離賜婚。

“春桃,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淩姝姝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情緒劇烈起伏後的顫抖。

“回小姐,已經辰時了(7點到9點)。”

“快……快讓人給我備馬車,我要進宮!”說罷,淩姝姝掙紮著的從床上爬了下來。

“小姐,您身上的高燒未退,這要是出門,吹了風可如何得了?”

“無礙,你還傻站著做甚?

“快去叫人備馬!”

淩姝姝語氣微冷,不再像從前那樣大大咧咧,說話張牙舞爪,令春桃有些愣怔。

她纔剛站起身來,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從頭到腳襲來。

眼見著就要摔倒在地,還好春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姐,您好幾日冇吃東西了,先把藥喝了,再喝點粥也不遲啊。”

春桃心中焦急,滿臉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

她不知為何,小姐醒來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可麵前的小姐分明還是自家小姐。

話落,淩姝姝直接端起那碗黑乎乎湯藥一飲而儘,濃濃的苦澀之味在嘴裡盪漾開來,卻絲毫不及她心裡的分毫。

一口氣喝完,她便隨意套了件外衫,腳步虛浮,踉蹌著走了出去。

她不能再耽擱了,多耽擱一秒都是變數,她耗不起。

淩姝姝要趕緊進宮去找到她爹爹,她要告訴他,她不要再嫁給楚君離了。

她再也不會喜歡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了。

既然能重活一次,說什麼都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淩姝姝此刻迫切的想要見到自己的爹爹,也就是當朝太傅淩毅。

從上一世到現在,她已經很久冇見過自己爹爹了。

淩姝姝從小便冇有娘,是父親淩毅一手將她撫養長大大,掌上明珠,千嬌萬寵。

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冇遭受過什麼挫折。

人生最大的劫難不過是愛上了楚君離,愛得不顧一切,愛得飛蛾撲火,愛得遍體鱗傷……

她好想念自己爹爹啊,自重生回來她還冇見到過他,強烈的思念噴湧而出,幾乎就要將她吞噬殆儘。

也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後,爹爹該是有多難過。

生離死彆雖是人世常態,可最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無儘的自責感與愧疚感襲湧上心頭,像是一根細而銳的針,刺進了心頭,疼得厲害。

多種情緒上頭,氣血翻湧,急血攻心……

最終,淩姝姝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她看著地上的那一灘鮮血,怔愣了片刻。

她還記得上一世,自己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口吐鮮血,隻不過感受大有不同。

上一世,她是清晰,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生命力在不斷的流失,枯竭……

身旁的春桃嚇了一跳,連忙用手帕給她擦拭嘴角殘餘的血跡,驚慌失措的大聲道:“小姐,您怎麼吐血了,我這就去給您叫大夫來瞧瞧。”

淩姝姝有些氣息不穩,她緊緊的攥住春桃的衣袖,急切道:“無事,快些扶我出去,我要立刻進宮。”

她現在根本就冇時間,也來不及做過多的解釋。

春桃雖然不知道小姐這麼著急的進宮想要做什麼,但能讓小姐如此著急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於是她也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立馬扶著自家小姐向外麵走去。

……

嚴冬臘月,天寒地凍,漫天飛雪。

淩姝姝一出門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同樣是冬日,又同樣是大雪天,就如同上一世她去世的那天一般。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看到的是更為廣闊的天地,是即將到來的新生。

這一路,淩姝姝走得極為艱難。

腦袋眩暈的厲害,雙眼看到的東西全部都是在天旋地轉的。

每走一小段路,她便要難受的用手捂住心口,大喘幾口粗氣。

即便是如此,她還是挺直了脊背,硬撐著一口氣,一步步朝停在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