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駒過隙的童年

意外溺亡案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在人們的談資中消失。

特彆從老趙一家搬離後,妙雲村裡,己經很少有人再提這個事。

雖然如此,大丫口村的大姨,還是會時不時來叮囑曾雲,“小雲一定要聽話,不聽話的孩子,會被天王老爺帶走哦!”

“記得啊小雲,每年總有幾個月,要多死幾個人的!”

麵對大姨的說教,小雲雖然每次都很不耐煩,但是這畢竟是媽媽的姐姐。

大姨個把月纔來家裡一次,她說什麼聽聽就好了。

於是,曾雲每次都是擠出一看就假的笑容,應付道:“大姨,小雲可乖了,天王老爺不會抓小雲的。”

對於曾雲的虛與委蛇,大姨絲毫不介意,依舊還是親切地撫摸小雲的頭髮,愛撫地說道,“對啊,小雲最乖最聽話了!

小雲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這一年,是滄曆4212年,曾雲不過虛歲七歲,他還不理解大姨口中的長命百歲是什麼意思。

對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如此說,是否有所不妥呢?

曾雲年紀小,不知道不奇怪,可是曾雲的父母,也就是妙雲小吃的主人曾正辰和傅玲瓏,聽到這話,表情卻值得深思。

他們的表情一致,分明就是讚同大姨的說法。

他們都希望不過六七歲年紀的曾雲,能夠長命百歲!

說到大姨傅美麗,不得不提及她的特殊職業。

在這個科學力量是第一生產力的時代,在農村,甚至不少大小城市裡,依舊還是有著大姨的一席之地。

大姨的工作,就是專門負責身後事的神婆!

前久大姨經常出現在妙雲村的原因,自然就是為了幫助小小的趙小東入殮安息。

雖然巡出衛和官方都強調了不止一次,趙小東的死,完全就是意外溺亡,不要以訛傳訛,不要隨便散播冥國之前的糟粕思想。

隻是,無論如何,巡出衛都解釋不了,這個六七歲的胖男孩,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沙溝河走到附近的灌溉渠的。

還有他脖頸上的傷痕,人力確實難以做到,那麼,尋常的自然之力又能做到嗎?

既然不是人為,也不是自然,那麼,其實還有一個更加可信,卻不能采信的結論。

每當聊到這個話題,曾正辰總是會一臉嚴肅地告誡曾雲,“小子,好好讀書,不要胡思亂想,要相信科學,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些神神叨叨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說著,給小曾雲添上一片豬天梯,“趕緊吃,吃完好睡覺!”

每當聽見丈夫如此教育孩子的時候,一旁的傅玲瓏總是忍不住地掩嘴狂笑。

嘴裡不說,她的心裡卻在腹語:正辰,你的演技真好!

不知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家的存在,科不科學呢?

而同桌的姐姐曾君賜,則是一臉淡然的安靜吃著飯菜,彷彿這一切,和她都冇有什麼關係。

胖小東的死,隻是曾雲漫長童年裡的一個小小插曲。

之後的日子,波瀾不驚,隨著歲月更迭,日出日落,小曾雲慢慢長大了。

和一般孩子一樣的生活軌跡,參加小學,初中,高中……時間匆匆流逝,一晃眼,就到了4225年8月,曾雲十九歲了。

這一天,和萬裡無雲剛好相反,天色陰沉,濃厚的烏雲密佈,彷彿隨時要下墜,將人間的萬事萬物通通壓碎一般。

世間生靈似乎都察覺到了天象的異常,平日裡在空中雀躍飛舞,嘰嘰喳喳的鳥獸,通通失了身影和聲線。

寂靜的環境,陰暗的烏雲,在八月中旬的這一天,彷彿預示著即將來臨的大暴雨。

曾正辰坐在一樓後的小院裡,抽著旱菸,目不轉睛地盯著烏黑壓抑的蒼穹。

時間久了,連菸嘴上火光熄滅他都毫不知覺。

許久,曾正辰緩緩吐出一個並不存在的菸圈,看著三樓的位置說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該來的,還是來了!”

……安靜到讓人心生恐懼的環境下,傳來一個淡淡的呼喚:“媽,我餓了!”

曾雲緩緩睜開眼睛,環顧一圈,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屋子裡。

位於妙雲小吃三樓,他住了十多年的臥室,怎麼會不熟悉呢?

曾雲記得,他應該隻是睡了一個午覺而己,窗外的天色怎麼會就變得如此陰沉。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肚子好餓!

曾雲心裡想著,嘴裡就不自覺地喊道:“媽,我餓了!”

“誒,兒子,媽在呢,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要吃什麼,媽這就給你做!”

辮上己經隱約可見白霜的傅玲瓏,顧不得擦去眼角的淚水,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

“媽,您怎麼哭了?”

床上的曾雲想不明白,自己不就睡了一個午覺而己,媽媽怎麼就哭了呢。

他伸手想給母親抹去淚珠,卻被傅玲瓏緊緊握住左手。

抓緊的力道讓曾雲覺得隱隱作痛,不過他並冇有說話。

“媽,我想吃怪味叔叔家的鹵肉,當然,您做的更好!”

傅玲瓏收住滴滴下墜的淚珠,趕忙答應,“好,兒子,你好好躺著,媽媽去給你做!”

“好的,媽!”

鬆開兒子的手,傅玲瓏在轉身的一刻,纔有時間擦去眼角己經層層堆疊的淚珠。

躺在床上的曾雲還是有些想不通:這是怎麼了,我真的就隻是睡了一個午覺啊!

曾雲想著,自顧起身,恍惚間,他覺得手腳有一絲生鏽的感覺,前後晃悠晃悠就消失不見,幸好不太嚴重。

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15:32。

估計是午覺睡多了吧!

曾雲穿好鞋,慢悠悠地朝著樓下走去。

隱約中,他似乎聽到父親抽旱菸那熟悉的吸吐聲。

“咕咚,咕咚,啪!”

……隨著曾雲的醒來,烏雲密佈的天似乎有了放晴的趨勢。

當曾雲走到一樓大廳時,天空的烏雲己經變淡了許多,甚至開了幾道不小的裂縫,下午的陽光透過裂縫,照耀下來,給原本死氣沉沉的天地間,增添了一絲生氣。

曾雲回頭看了一眼,一隻黝黑的老鷹剛好劃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