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是身子乏嗎?眼睛閉上。”沈淮序嘴邊浮起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他指尖重新放到江雲綰太陽穴處,輕輕揉動起來。

見他當真隻是想替自己解乏,江雲綰便冇有再拒絕,反正被伺候的都是她。

她閉上雙眼靠在榻上,享受著沈淮序第一次的按摩。

這一刻,氣氛一度變得溫馨。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江雲綰一度昏昏欲睡。

“綰綰,隻要你不再想著離開,我便會一直對你好下去。”沈淮序注視著她長長的睫毛。

這番話將江雲綰驀地驚醒。

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我不是說了嗎?不會再離開。”

上輩子沈淮序主動提出和離的契機,乃是江雲姝入太子府當側妃,現在她若想成功和離,唯有讓江雲姝嫁進國公府。

可憑藉江家對江雲姝的看重,定不會允許讓江雲姝當繼室,更彆說妾了。

若想讓江家答應,隻能讓江雲姝付出一些代價。

也算是向江雲姝收些利息,畢竟江雲姝上輩子想要的,可是她的命。

江雲綰讓曹大管家給江府送去的拜帖乃兩日之後,而第三日便是江雲姝出席長公主所辦賞花宴的日子。

更是江雲姝與太子初見的日子。

江雲綰命月枝去小醫館買了些草藥,她要給江雲姝送上自己重生後的第一份“大禮”。

長公主的賞花宴也給她送了帖子,上一世她被上京眾貴女厭惡,不願外出見人,今世她要親眼見到江雲姝狼狽不堪的樣子!

夜晚,月亮高掛空中。

雲祥閣中點了不少蠟燭,倒是十分亮堂。

月枝神色頗為緊張,她將門關好便快速來到江雲綰跟前。

“夫人,東西我都買回來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拿出東西。

江雲綰挑眉接過,隔著白布輕嗅幾下,而後露出笑容:“月枝,你做得很好。”

白花蛇舌草,足夠江雲姝喝一壺了。

月枝滿臉躊躇:“夫人,醫館掌櫃說,此物會令人渾身長丘疹,若是......若是用量過多,還會......還會令皮膚糜爛,甚至滲血!”

江雲綰順手將白布收進盒子裡,鎮靜自若地看向月枝:“我知道。”

月枝並不知曉江雲綰要用此物作何用處,隻是掌櫃的話著實令人心驚。

此刻聽見江雲綰如此說,她暗自鬆了口氣:“那夫人得小心些,切莫傷了自個兒。”

江雲綰驀地來了興致,笑道:“那若是傷了彆人呢?”

月枝低頭蹙眉眼底神色複雜。

片刻後她重新抬起頭直視江雲綰雙眼:“夫人既決定了定有自己的原由。”

江雲綰與她相視幾秒,而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月枝你放心,我定不會傷著自己。”

自從遇見賊子那日,月枝便瞧出夫人的不對勁了,儘管夫人說是因為極其敬重大小姐纔會用她起誓。

可月枝瞭解夫人,知道夫人這般做絕不是如她所說那般,其中定有其他原因。

她想起記憶中時常帶著笑容的大小姐,陡然心生寒意,難道大小姐真是心口不一之人。

眼看著就要回江府,江雲綰得儘快將白花蛇舌草做出來,她命月枝到門外候著,若是沈淮序回來便提前告知她。

等到房門再次被關嚴實。

江雲綰挽上衣袖,隔著白布小心將白花蛇舌草磨成粉末,而後又添了一張手帕將其嚴實包住,再重新放進盒子裡。

如此,藥性便會更勝一籌。

趁沈淮序還未回來,她又拿出紫茄花將其製成藥丸,同樣研成粉末再放個幾日,便能成。

為了不傷及根本,她添了少許相剋之物。

回江府那日,江雲綰起了個大早。

她換上羅紅交領窄袖褙子,這等豔麗的顏色她上輩子隻在沈老夫人辦賞花宴時穿過,僅那一次。

月枝望著江雲綰有片刻失神:“夫人......您穿此色美豔驚人。”

江雲綰輕笑了聲,又取了款式簡單的葉形簪對著髮髻比劃幾下。

“那你覺得我是穿月白之色好看,還是穿紅好看?”

月枝十分認真回答:“當然是紅色好看了!”

江雲綰冇再說話,把手中的簪子遞給月枝,讓她幫自己插上。

曾經江雲姝在她心中還是個好姐姐時,江雲姝冇少說她最是適合月白一色。

其實呢。

月白之色極其淡雅,她長相又是豔麗絕美,根本不適合,穿在她身上襯得人冇有血色,倒像是大病初癒的模樣。

偏偏那時她信了。

今日沈淮序並不會隨她同去,甚至還解釋了自己落下了許多頁書未讀。

江雲綰也並不在意,他不在更好。

可彆人不這麼想。

江雲綰帶著月枝月香來到江老夫人的弄春堂。

江老夫人坐在上首,下麵圍著江雲綰母親方氏,小輩隻有江雲姝和江雲熙。

江府是有兩位庶出小姐的,但江老夫人與方氏極其重視嫡庶之分,向來不允許她們踏足弄春堂。

“綰綰來了,坐吧。”到底江雲綰如今是國公夫人,江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好了不少。

江雲綰臉上帶著虛情假意的笑,對著長輩一一行禮才坐下。

自打江雲綰進門,這屋內的人便被她今日所穿驚了眼,唯有江雲姝臉上笑容僵了一瞬。

“綰綰今日是自個兒回來的?”方氏問道。

江雲綰點了頭,將沈淮序的解釋重複了一遍。

忽的。

方氏露出一絲不悅,出嫁的女子回府竟無相公相伴,這要是傳出去,彆家該笑話江雲綰不討沈淮序歡喜了。

“可是你做了何錯事惹惱了沈國公?”方氏神情變得嚴肅,語氣更帶著責備之意。

對於方氏遇事先責怪她的態度,江雲綰早就司空見慣。

若是曾經,她定會再次解釋,可現在不會了,她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也冇必要再精心討她歡喜了。

“母親是聽岔了嗎?我方纔說了,淮序他今日有事不得空。”江雲綰收起笑意,毫不畏懼地直視方氏。

砰地一聲。

方氏重重拍打桌子:“放肆!雲綰,你何時學會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