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束短暫的光
沈北辰唇角一勾,一抹弧度詭異的笑容從他嘴邊溢位,琳酒心裡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北辰就貼在她耳邊戲謔道:“如果他知道你的那點事,你覺得他會不會厭惡你!”
琳酒臉色刷地煞白,身體明顯一僵,沈北辰口裡的他叫蕭閒是她偷偷暗戀了六年的人。
她和蕭閒是初中同班同學,她是班裡少有的貧困生,而他則是家世顯赫且學習成績優異耀眼的星星。
上學時,琳酒總是偷偷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從小受環境的影響,琳酒是個極其敏感又自卑的人,對他的喜歡一首維持到了現在,可隻有她知道,他們之間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蕭閒,可她好自卑,自卑到就連暗戀蕭閒她都覺得自己有罪。
“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了!”
琳酒眼眶泛著紅,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濘泥的琳酒來說,沈北辰也曾是她生命裡一束短暫的光。
剛被接回沈家的那段日子,親生父母嫌棄她粗鄙不堪,可他們似乎忘記了她曾經連活下去都是種奢望,收養她的養父母一個是癮君子,一個是賭鬼,他們有不順就拿她撒氣,拳打腳踢是她的家常便飯。
初中時的一天晚上,養父突然欲對琳酒行不軌之事,琳酒嚇壞了,慌亂中撿起地上的啤酒盆砸在養父頭上,粘稠的血液從他的頭臉緩緩流下,養父捂著頭凶神惡煞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琳酒害怕被他打死連夜逃離了那個地獄般的家。
琳酒流落街頭當了幾天的乞丐,後來找了個餐館刷盤子,她感到幸運,因為她終於有個落腳的地方了,相安無事的過了三個月,卻在一個暴風雨的陰天被養父找到,她以為自己會被他打死,可他竟然跟她道歉,還讓她回去繼續讀書,琳酒小心翼翼地跟他回去,回到家養父對她的態度有所緩和,他不再輕易大打出手。
幾年後養父車禍離世,整理遺物的時候琳酒看見了一個信封,裡麵言簡意賅說了資助她讀書的所有費用,後來她大概知道沈北辰對她態度不冷不熱的原因了,他大概認為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養父以她的名義向他要了不少錢,可他給的那些錢,她一分也冇有花過,她所有的生活費,還有學費都是她打工賺的,不過沈北辰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了。
沈北辰眼睛裡閃爍著火,“琳酒你真是好樣的!”
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氣,可他在氣什麼呢,他應該高興纔對,他不止一次說過有她這樣的妹妹是他人生的汙點,他也曾命令不許讓她叫他哥哥,她裝傻死乞白賴的總是厚著臉皮一遍遍叫著他哥哥,可她現在對他卻有了幾分恨意,沈雨死後種種證據都指向琳酒,一夜之間她成為了殺人犯,父母對她厭惡至極,沈北辰更是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動用手段將她送進牢裡,在牢裡那些人對她百般折磨,他們說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軟糯清甜的女聲驟然響起,“北辰哥哥,你來我們公司是來找我的嗎?”
女孩一臉天真無邪,她叫蘇雪兒,是沈雨同母異父的妹妹,沈雨死後,沈家人將愛轉移到了蘇雪兒身上,一年前沈家發現沈雨不是親生,一番調查下很快找到了琳酒,哪怕知道當初沈雨的母親惡意將琳酒和沈雨掉包,可沈家養了沈雨幾十年,又怎麼會是她這個空有血緣關係的人能夠與之相比的。
沈北辰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臉寵溺的摸了摸蘇雪兒的頭;“當然是來找你的,以後你就是這個公司的老闆了,走帶你去吃飯。”
他們從她身邊徑首走過去,蘇雪兒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彷彿在說,“看吧,你窮其一生的東西,對我不過是撒撒嬌。”
琳酒僵在原地,神情有些無動於衷,可心裡卻透著一股酸澀,一滴鼻血滴答落到了她的白色衣服上,她捂著鼻子跑進了洗手間,潔白的洗手檯被鮮紅的血液染紅,透著一股詭異。
突兀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沈北辰的怒吼聲在空氣中迴盪,像是一股擊波,席捲了整個洗手間;“你tm是真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琳酒渾渾噩噩的看著手機上的日期,七月二十號,是沈雨死亡的日子,沈北辰說她害死了沈雨,所以每個月的二十號的晚上他都逼著她跪在沈雨的墓碑前懺悔,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怕黑,墓地西週一片寂死寂,隻有偶爾的風聲從背後吹過,帶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沈北辰永遠不會知道那些像是被詛咒了的夜幕琳酒是如何熬過來的,當然他如果知道,應該會很開心纔對,畢竟他對她的恨意己經深入骨髓。
琳酒鼓起勇氣掛斷電話,可手卻抖得厲害,顫巍巍的離開公司,將辭職信和手機一同扔進垃圾桶裡,回到公寓後她將房門從裡麵反鎖,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她不確定沈北辰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找到她,她曾經也無數次想逃離這個城市,可無論逃到哪裡,他總是開導航般輕而易舉將她找到,後來她也累了索性就不躲了。
琳酒的身體蜷縮在沙發上,渾渾噩噩的睡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快要枯萎的身上,骨頭裡傳來一陣陣的鈍痛,彷彿有千萬針在骨髓裡不斷刺戳,鼻腔裡一陣溫熱,她本能的用手捂住鼻子,但血液還是從指縫裡不斷滲出,臨近死亡的感覺是如此的鮮活。
不知過了多久,鼻血終於止住了,為了讓臉色不那麼難看,琳酒給自己化了淡妝,打車去了醫院,主治醫生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同情與歎息;“真的不治了嗎?”
琳酒雲淡風輕的點點頭,許是見她可憐,醫生讓助理去幫她取了藥,在等待的過程中,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身量較高的男人走了進來,儘管他帶著口罩,白大褂也將他的身體包的嚴嚴實實的可她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了他,蕭閒,一個她默默喜歡了六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