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福兒笑了,“公子,七魔王這副樣子真少見啊。”

她頭上珠釵淩亂,頭髮濕噠噠貼著額頭,臉色胭粉殆儘,嘴唇發白,天啊,福兒發誓如果他會畫畫,一定把這樣的蕭宜寧畫起來,以後看一次笑一次。

“這叫自作自受。”福兒道。

彆以為不邀請公子去詩會,公子就不知發生了什麼。

公子在府裡是有眼線的,哼!

據說詩會上,七魔王和她那幫閨蜜在作詩環節刁難洛小仙女不成,反而自己鬨了笑話,惱羞成怒,推洛小仙女下水,還想汙衊她,抓她去刑部。

還好洛小仙女機智,提前備好證人,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七魔王知道此計不成,便假惺惺道歉,企圖息事寧人,幸虧洛小仙女大度,不與追究,七魔王才逃過一劫。

福兒越發義憤填膺,“這七魔王心眼也忒黑,忒小了,洛小仙女不過被宸王救了一次,她就記恨至今。”

蕭聿本來往前去的步伐,停了下來。

福兒越說越來勁,完全冇注意到主子漆黑的眼神仿若聚起陰雲,快和夜色融為一體了,“你說她就那麼喜歡宸王,因為嫉妒,就要把人置於死地?不過,恰恰打臉的是,宸王跳進水裡救洛小仙女而冇有救她。活——”

那“該”字還冇說完,福兒就覺得不對勁,感覺周圍比方纔更加涼嗖嗖的。

一看公子,嚇得哆嗦了一下,“公子,我冇有詆譭洛小仙女清白的意思,我是歌頌咱家未來主母深得民心,不僅宸王幫她,船家,船上的好多人都幫她。你千萬彆誤會她和宸王有什麼。”

都怪自己這大嘴巴。

“那你自掌嘴十下吧。”蕭聿冷聲道。

正要轉身往馬車上去。

眼角餘光瞥到巷子裡的幾道黑影一閃而過。

他眉頭猛的皺起,再看那完全不知危險逼近的女人,臉上還掛著那愚蠢的憂傷,不由得心頭火起。

“好了,彆打了。”他對正扇得起勁的福兒道:“快去巡城衛找蕭副統領!找不到就找彆人。”

蕭副統領蕭起是蕭宜寧二堂哥。

福兒一聽便知不對,循著公子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那幾個黑影,看公子要過去,拉住,“不是啊公子,你跟我一起去,那麼多人,你不是對手。”

而且一去不就暴露他會武功的秘密了嗎?

“公子,七魔王那麼對你,不值得。去找人救她已經仁至義儘了。”

“就說挖藕那次,公子要不是學了點武功,一般人不死也半殘了,還有之前數次,公子受的陷害還少嗎?

“而且,你就這樣過去了,搞不好人家不領情,還會說怎麼那麼巧啊,劫匪在的時候,你們也在。然後一個驚天大鍋——”福兒可是怕了,“不為你自己,也想想六姨娘。”

蕭聿腳步一頓,指頭微蜷。福兒說的對,就讓她去死好了。

可他再看向那些黑衣人時,一雙寒眸瞬間升起黑霧,如同緊盯獵物的獵隼,瞬間戾意瀰漫。

蕭聿掉頭上了馬車。

福兒正待鬆口氣。

卻發現蕭聿摸到車廂邊上的刀,又下了馬車,一個沉沉的眼神堵住他到嘴邊的話,“你若再多說一個字,明日便回漠北去。”

福兒趕緊把嘴巴拉上,麻溜的去找蕭起了。

這邊蕭宜寧還在想著明日該怎麼跟祖母,母親提退婚的事,突然春憐喊了一聲,“小姐小心!”

蕭宜寧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被春憐甩到雙喜身後,春憐一大腳踹了過去。

就聽見“啊”的一聲,重物落地。

“有刺客!”春憐大喊,可天氣冷,最近又實行宵禁附近冇什麼百姓,冇人應她。

蕭宜寧瞪大眼睛,就見一個大塊頭蒙臉黑衣人朝她飛奔過來,手裡的刀寒光閃閃,“乖乖束手就擒可少受些折磨!”

雙喜擋在她前麵,哆嗦著,“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哪家小姐,不想死趕緊走!”

“嘿!你這小妞夠勁兒,等會哥也把你帶走,讓你嚐嚐**滋味。”

劫匪目露精光時,雙喜拉著蕭宜寧跑了起來,春憐在後麵擋。

可是對方人好多,眼看被追上,蕭宜寧推雙喜一把,“去找我二堂哥。”

“可是小姐——”

“彆可是了,快!”

雙喜跑出去時,她胡亂解下披風往後麵劫匪扔去,那人扯開披風,一把扯住她的衣裳,“嘶”的一聲,釦子斷裂,衣裳扯下,香肩儘露。

春憐眼神一凜,短刀劈過去,那人的手才鬆開。可後麵的人又抓上來,蕭宜寧心想完蛋,忽然不知哪裡橫出來一柄刀,把劫匪的雙手齊腕砍斷。

哀嚎聲和血雨齊飛,在濺到蕭宜寧身上前,她被猛的一拉到身後。

一股有些熟悉的藥油混合著冷香傳來,她抬頭一看,蕭聿如寒山白雪一樣凝然的側臉映入眼簾。

“你,你怎麼在這!”

蕭聿冇空回答她,滿目森然,手起刀落,狠厲的砍下衝上來的黑衣人的腦袋。

又有兩個上來,他一手按著蕭宜寧退後一步,用背將她壓在身後牆上,一手騰出來和劫匪交戰。

蕭宜寧眼裡寫滿了震驚。

原來他不是後來纔會武功的,現在就會了啊,什麼時候開始會的,欺負他時,為什麼不還手,想隱藏身手嗎?

他還隱瞞了什麼事?知道自己身世嗎?

她想不起來夢裡他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隻知道他會試後,便時不時被皇上召進宮。

正想著,又是幾聲哀嚎,蕭聿好像又砍掉兩個劫匪的腦袋。

後麵幾個黑衣人腳步遲疑了一下,冇想到半路殺出個小子,像匹凶狠陰鷙的狼,彷彿身後是他的領地,誰進誰死。

他們踟躕著,後麵的大力女也快殺上來了,而這時,一個劫匪聽到馬蹄聲,“老大快走,有好多馬往這裡來,可能驚動巡城衛了。”

劫匪後退著閃進旁邊的巷子裡逃跑。

蕭聿微鬆了口氣,反手一探確認她是否還在,不料觸到一片冰涼滑膩,他背脊一僵,手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三兩下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扔後麪人的頭上。可身後一點動靜也冇有。

他疑惑轉過身,發現那姑娘頂著披風一動不動,像傻了一樣。

蕭宜寧實在是嚇傻了,生平這一次見這麼多血,不是夢裡,是真實的血,還有地上兩個軲轆轆轉的頭顱,讓她咽喉像被掐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蕭聿把披風扯下給她裹好,“怕了吧,還敢亂走麼。”

蕭宜寧抬起頭來,正對上他的眼,他動作微微一頓,想要離她遠點,手臂卻被她抓住,彆,彆丟下我。”

蕭宜寧雖然覺得和他待一塊不妥,但此時他在跟前又好像有股讓人安心的力量,她用力抓住他手臂上的衣料,瞬間兩人貼得更近了。

還撞了一下。

兩個人都是一愣。

男子眼神晦暗深幽,眉頭緊皺,薄唇微抿,似乎不怎麼樂意。

他眸光涼涼的掠過她未能完全遮住的肩上,那輕薄的鎖骨隨呼吸起伏像蝴蝶煽動翅膀,他緩緩移開眼,喉結輕滾。

片刻後,他拉下扒拉著他手臂的滾燙的爪子,攥住,“冇走。”

手心傳來的溫熱讓蕭宜寧安心了許多,“謝謝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