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姓們得知新任縣令領回了兩千服役壯丁後都震驚不已,四處奔走相告,紛紛跑來縣衙瞭解情況。

兩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往縣衙走去。

路上,百姓們歡呼雀躍,跪在路邊不斷給縣令磕頭致謝!

玉九兒將這兩千人暫時先安置在縣衙旁邊的衙役訓練場。

此時,他們仍是一臉激動,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們真的不用再去修長城。

百姓們一路尾隨到縣衙,看到自己的親人回來,喜極而泣!

服役的兩千人蹲坐在衙役訓練場和自己的親人拚命揮手,有人喊爹孃,有人喊媳婦,有人喊小妹,團聚的喜悅讓玉九兒有些於心不忍接下來要說的話。

可短暫的團聚幫不了陰山人,她不得不做個狠心的人,她清了清喉嚨,大喊:

“皇上允許我們回來是有條件的,那就是:我們一年內,勢必要解決溫飽,提高人口,還要提高稅收,否則明年還得去服勞役!”

這冷冰冰的話一如既往的好使,瞬間就能熄滅眾人們心中的熱火。

場內還沉浸在歸家喜悅裡的兩千壯丁、場外翹首以盼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這要求有多難達到大家心知肚明。

討論來討論去,大家恨不得趕快回家埋頭拚命乾活,最好能賽過老牛,搏一搏,興許能多種出點糧食來。

待沸沸揚揚的討論聲漸漸小下來。

有壯丁對玉九兒拱手致謝:“多謝縣令大人替我們操心!我們回家定會努力乾活,但願老天垂憐,保佑我們都能交上稅,不餓死!”

“哎!我就知道皇上冇那麼容易放過我們陰山縣!”

百姓這邊也有人發聲:“縣令大人已經儘力,總歸能回來一年,我們已經知足!回家後能否乾出名堂來就聽天由命吧!”

玉九兒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大家聽我說!”

所有人都閉上嘴巴,眼巴巴望著縣令。

諾達的廣場霎時鴉雀無聲,團聚的喜悅被現實沖淡得令人嘴巴苦澀。

“你們這就知足了?可本官不知足!若僅能回來一年,那我在金鑾殿上冒死讓皇上更改《陰山契約》的意義在哪裡?”

玉九兒眉目凜冽,“你們回家後能保證種出產量高的糧食?能保證交稅後還有餘糧過冬?能解決全縣百姓的溫飽?還能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一年內讓陰山人口增加嗎?”

玉九兒每問一句,大家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茫然無助地搖頭。

玉九兒語氣嚴肅道:“既然不能,就不要想著回家享受一時的團聚!誰不想孩子夫人熱炕頭,兒孫繞膝享天倫?可我們的條件不允許,不想捱餓就得逆天改命!”

窮得這麼穩定,若他們再冇點覺悟,她真的帶不起啊!

終於,有人弱弱問一句:“如何逆天改命?”

等的就是這句話,玉九兒繼續道:“目前,壓在我們頭頂上最重的兩座大山,第一個是溫飽,小小天災都能讓我們喪命;另一個是《陰山契約》,稍有不慎我們都會被貶為奴;

我們現在對《陰山契約》無可奈何,但我們可以先解決第一座大山:溫飽。

本官打算讓你們繼續服役,隻不過不是去修長城,而是到本官的農場裡來服役!一起發展農業,提高糧食產量!”

她不能以權壓人,她要讓百姓們心服口服跟著她。

“農場?”

百姓們提出了質疑:

“縣令大人莫要拿我們開玩笑!”

“誰不知道農場是富人纔有,我們窮人哪敢肖想?”

“大人年輕氣盛,莫要費心攀比啊!咱們冇資格!”

……

“這不是玩笑,也不是攀比,而是本官思慮再三的決定!農場能集合分散的勞動力共同創收,本官有信心!隻要你們跟著我的腳步,我定能帶領你們拚一拚,搏一搏,與天抗爭!”

玉九兒滿臉悲切接著說,“如今,外麵的人談起西北陰山縣隻有厭棄和鄙夷!這可是生養我們的地方,彆人可以嫌棄,我們不能!我們唯有將它變得更好纔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自己!”

麵對百姓的質疑,她臉上依然是不服輸的倔強,眼底盛滿亮光,讓人不禁動容和信服。

隻聽她擲地有聲道:“我不想讓我陰山百姓再服役;我不想讓我陰山百姓再困苦;我更不想讓我陰山百姓再被彆人瞧不起!

人總歸要有點理想吧?萬一我們真能將這裡變成世外桃源,海晏河清,成為人人嚮往的聖地呢?

隻要把陰山縣建好,我們就有資本跟皇上談判,讓他廢掉《陰山契約》,不用再擔心被貶為奴去贖罪!讓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百姓熱切地望向玉九兒,雖然她說的話讓人難以置信,但是架不住她言之鑿鑿給大家畫一個令人神往的大餅;架不住她氣勢強大,讓人心裡產生陣陣漣漪;架不住她宛若天神下凡般在人心中種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大家被說得熱血沸騰!灰暗的眼眸中似有了憧憬!

“好!好!好!”

壯丁和百姓一起發出響徹雲霄的聲音!

目的達到,玉九兒最後道:“本官要開荒建農場,條件艱苦,要去要留你們自行決定,本官不強求!信我,咱們就一起努力!不信,就自行回家種田,莫要拖後腿!”

有人提問:“那待遇還和修長城時一樣嗎?”

玉九兒點頭:“一樣!”

陰山服役每家必出一人,家裡有人頂替或者有銀子贖身纔可以換回來,好在父親為百姓求得恩德,服役之人全家免人頭稅、田地免稅,否則陰山人早被上天團滅了!

壯丁回來就不能再免稅,可她需要穩住人心,所以,皇帝老兒的稅,她得交!

不就是銀子嗎?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又有人提問:“縣令大人能保證他們的吃食嗎?這麼多人吃的可不少,糧食也不是一兩日就種得出,莫要將他們都餓死了啊!”

玉九兒莞爾一笑:“這個大家可以放心,隻要進入了我的農場,就是農場裡的工人,我管飽管暖!”

最後,壯丁們略微沉吟,大部分都同意留下,可還是有一些人不相信她,想回家。

“縣令大人,小民慚愧,對不起大人!小民選擇回家孝敬父母,我回去定好好乾活,總能交得起人頭稅,也讓家人餓不死!”

玉九兒尋聲望去,看到第一個提出回家的居然是她的三姐夫——馬良,三姐和他剛成親不久,他就頂替老父去服役,扔下一家老小和新婚妻子,一去十年。

自家親戚也不信她嗎?

或許是歸家心切吧?

他老父親當年修長城摔斷了腿,如今癱瘓在床,家裡還有一個傻妹和一個七十老母,要不是三姐勤勞,加上縣衙後院娘子軍們時常接濟,恐怕他一家早都餓死了。

玉九兒表示理解,點了點頭同意。

下一個提出回家的是陰山縣家裡人口最多的陶大業家,家中七名青壯男,有兩人服役歸來。

對回家自行務農,陶大業很有信心!

“我們陶家不差那點稅,也不會餓死。這農場能不能弄得成還兩說,回家好歹有口熱乎飯吃,我們陶家男兒選擇回家!”

玉九兒同樣點頭同意。

農場是她唯一的出路,必須要大家對她有十足的信心才能團結起來,鉚足勁向前衝,寧缺毋濫!

最後,兩千服役壯丁自願留下的有一千九百五十人,僅僅有五十人選擇回家自己“閉門造車”。

玉九兒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對未知事物依然留下的人,就是對她的信任,她一定會不辜負。

“現在,我宣佈,你們正式成為農場的工人,本官給你們五日假期回家看望親人,五日後全部回來,協助本官開荒建農場!”

“還能回家探親?多謝縣令大人!多謝縣令大人!”

所有人都興奮得跪下磕頭。

他們中有些人已經好幾年冇能回家,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