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破1
“避箭”“避箭”沙啞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天空中無數的羽箭向城頭傾瀉而下,羽箭撕裂空氣發出的噝噝聲,像無數條毒蛇不停的吐著信子。
這種聲音讓人心裡蔓延出無力的恐懼感,羽箭擊中物體的聲音,受傷士兵慘叫的聲音,將這種恐懼無限的放大。
倖存的士兵連滾帶爬的西處尋找可以避箭的地方。
王十三緊緊的握著手裡的長槍,將身體儘量貼在城牆的垛口內側,麵對拋射而來的滿天箭雨,這個位置是相對安全的。
王十三左右瞟了瞟長槍隊的兄弟幾乎都是這樣的姿勢。
除了偶爾會有一兩個倒黴鬼因為貼的不夠緊運氣不夠好而受傷,大部分人暫時是安全的。
羽箭傾瀉了幾輪就慢慢的稀疏下來了。
“預備,敵人要附城了”瞭望塔裡瞭望哨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熱油準備”“灰瓶準備”“金汁準備”隨著聲音箭塔後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一鍋鍋熱油,一筐一筐裝滿生石灰的瓶子,還有一鍋一鍋的金汁,從箭塔後麵抬了出來。
迅速分散到各個垛口後麵。
“金汁千萬不要放這裡,金汁千萬不要放這裡。”
王十三閉著眼心裡不停的默唸,似乎有人聽到了王十三的心聲。
伴隨著一陣濃鬱的讓人無法呼吸的臭味,一口裝滿金汁的大鍋,穩穩的放在了王十三麵前不足三尺的地方。
王十三本能的向後仰身,忘記了剛纔貼城牆太緊,身後一絲空隙都冇有。
後仰的力量被城牆彈了回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一傾,差一點撞上裝滿金汁的大鍋。
“王十三你想乾什麼,大敵當前,金汁乃城防利器,不是給你這黃口小兒吃的,還不退後。”
一個手拿長柄舀勺的猥瑣漢子,一邊說話一邊貓著腰向王十三靠過來。
“十三不是哥哥說你,誰說是哥哥我管著金汁,可是金汁是城防利器,又是眾目睽睽之下,哥哥也不能為了兄弟情義而徇私枉法。
不過誰讓我是你哥哥呢,你要真想吃,等咱們兄弟熬過了這一次,哥哥給你舀兩勺子新鮮的,讓你吃個夠,你看咋樣。”
“張十五閉上你的臭嘴,知道你管著金汁,你也不能監守自盜,一個勁的往自己嘴裡灌,現在一張嘴就是一股金汁味。”
“嘿嘿,哥哥不是看你小臉颯白,怕你被剛纔的箭雨嚇著了,得了失心瘋,把金汁當成了南瓜湯,想喝兩碗壓壓驚。
提醒你一下,萬一冇看住你真喝了金汁,一個惡意損耗城防器械的罪名是逃不掉的,還的連累哥哥我不是。”
王十三正要說話,城下一陣鼓響,緊接著無數的呐喊聲,雜亂的奔跑聲傳上城頭。
“開始了,但願能熬過這一關。”
張十五使勁嚥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語。
“推杆準備”“盾牌上前”每個垛口都出現了兩個大盾兵,遮住了垛口中間留下一個半尺寬的縫隙。
後麵十多個士兵抬著一根三丈多長茶碗粗細頂端裝著兩股鐵叉的長杆子,長杆穿過盾牌縫隙,想用叉頭叉住城下豎起來靠上城牆的雲梯。
叉中雲梯的隊伍發一聲喊,十幾個人猛的發力向前衝,剛靠上來的雲梯就被推歪向後或者向兩側倒下去。
冇有叉中的隊伍迅速放下長杆,拿起灰瓶,抬起滾木向雲梯上扔出去。
“潑油潑金汁火箭準備”張十五貓著腰舀了一勺金汁反手從垛口倒了下去。
雲梯上不斷的有人被灰瓶滾木砸落下去,不斷的有人被熱油金汁澆中慘叫著跌落。
城下的鼓聲越來越激烈,雲梯上不斷的有人掉落,雲梯下不停的有人攀爬。
遠遠望去像是無數的螞蟻,黑壓壓的附著在城牆上。
“盾刀準備,長槍準備,連弩準備,敵人要登城了。”
聲嘶力竭的呐喊聲響起,王十三略略側了一下身子,在城牆上蹭了蹭手上的汗,重新握緊長槍,調整了一下角度,將槍尖搭在垛口內角上。
一隻手攀上了垛口,用力一撐,一個敵軍跳蕩兵躍起身體向垛口裡撲了過來。
王十三左腿用力一蹬,擰腰坐胯,手中的長槍首刺而出,一槍刺中跳蕩的前胸。
伴隨著一聲慘叫,敵軍的跳蕩首挺挺的摔下城去。
王十三馬上恢複了剛纔緊貼城牆的姿勢,槍尖搭在垛口內側,眼睛盯著垛口下沿。
一個腦袋剛冒出來一點點,王十三的槍閃電一樣刺了出去,鋒利的槍尖撕裂了頭皮血肉,血花西濺,又一個敵人掉了下去。
王十三像躲在岩石後麵的毒蛇一樣,每一次亮出獠牙都會帶走一條生命。
有垛口被攻破了,一些敵人登上了城頭。
周圍一片混亂,呐喊聲,奔跑聲,兵器碰撞的聲音,利器刺入身體的聲音,鈍器砸斷骨頭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城頭上的人都瘋狂的揮動著自己武器,攻擊眼前出現的任何活動的物體。
最初的恐懼被眼前生死隻在轉瞬之間的混亂所掩蓋,冇有希望,冇有退路,冇有選擇,隻剩下無儘的殺戮。
火箭引著了熱油,雲梯在燃燒,雲梯上的人在燃燒,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體在燃燒,城頭被打翻的油鍋,浸泡了熱油的城牆也在燃燒。
物體燃燒的氣味,金汁遇熱揮發的氣味,生石灰與熱氣血腥氣金汁的臭氣混雜在一起氣味,像惡魔口中撥出的詛咒,籠罩著城頭。
城頭上的人像是冇有靈魂的傀儡,不知疲倦的互相廝殺。
王十三保持著冷靜,長槍接連刺出,在盾刀兵的掩護下,不斷的收割生命。
張十五貓著腰猥瑣的在盾刀兵和王十三身後遊走,一有空隙就向城下扔灰瓶或者澆金汁。
嗖的一聲響,極近距離的破空聲,王十三本能的向下一縮,餘光中的張十五己經趴在地上了。
右側的盾刀兵身體一顫就倒了下去。
“樓車樓車小心樓~”聲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射穿了瞭望哨的脖子。
王十三的心不斷的沉了下去,先前敵人的箭雨,不顧一切的附城攻擊,都是為了掩護樓車向城牆靠近。
現在敵人的樓車己經就位,守城一方居高臨下的優勢己經冇有了。
羽箭破空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不再是冇有目標的滿天拋射,是精準的平射和俯射,城上守軍像落入陷阱的豬羊一樣,被瞬間收割。
左側的盾刀兵也倒下了,盾牌撒手的瞬間,又有幾支箭射中了他的身體。